“原来周不疑说的果然都是真的,大哥是你害死的!”
孙尚香虽然从来没有对周不疑的话怀疑过,但今天听到孙权亲自承认,还是伤心欲绝。
孙权手抚剑柄,来回走动着,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大哥凶猛异常,号称小霸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是随着我江东的地盘逐渐巩固,他的野心暴涨,也变得残忍嗜杀。”
“四百年前,楚霸王以江东子弟八千渡江,逐鹿中原,最终兵败垓下,饮恨乌江畔,江东子弟无一人生还!”
“四百年后,我绝不会容许江东的基业,再毁在另一个小霸王的手里!”
“我要凭借这六郡之基业,创万世不朽功勋!”
“所以大哥他必须死!”
孙权忽然停住了脚步,冲着孙尚香阴阴一笑:
“不过我说是周不疑害死了他,也并非全是说谎,因为大哥之所以死在了两个寻常家将的手里,是吃了周不疑所提供的麻沸散之毒!”
“你朝夕侍寝的大乾皇帝,确实就是大哥的杀身仇人!”
孙权浓眉竖起,凝视着孙尚香。
他原本以为孙尚香会震惊,悔恨,乃至伤心。
可没想到孙尚香丝毫不惊讶,平淡如常!
他自然想不到,在孙尚香抵达江夏的那天晚上,周不疑就和盘托出,对她讲述了实情:
“麻沸散?”
“药落在善人的手里,可以治病救人,是为良药。”
“可是落在恶人的手里,就成了毒药,为非作歹,助纣为虐!”
“你就是江东第一大恶人!”
孙尚香面对孙权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亲情,所含的只有痛恨和厌恶。
“哈哈哈!”
尚香越怒越恨,孙权越是笑的尽兴。
“我今天之所以对你毫不隐瞒的说出真相,是因为这件事我藏了太久了!”
“十年了!”
“孤只有在深夜的时候,对着孤灯冷墙说一说,却从不敢对任何人言讲!”
“因为军中大将,都是大哥的手下,总领水陆大军的周瑜,更是甘愿为了大哥的托孤之言而劳苦终生!”
“孤……”
“名为江东之主,实为江东傀儡,游离于江东士族和周瑜之间,完全不能自主!”
他倏然抬起头,目露凶光,咬牙道:
“这件事你知道了也无妨,即便是说出去,天下也没有人会相信你!”
“等孤以你为饵灭了周不疑之后,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所谓青史留名,还不是任由我随意改之?”
“哈哈哈!”
“哈哈……”
“呃……”
孙权的笑声,忽然哽在了喉咙里。
只因当他无意间抬头的时候,却发现从前院的月亮门洞里,闪身走出了两个人!
“子……子敬?”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还狂笑的孙权,这时候变的面有慌乱之色,说话也不再淡定从容。
鲁肃面如死灰,伤心欲绝。
“主公,你难道忘了么?”
“你特许臣随时可入吴侯宫,不必通报。”
鲁肃的身后,一人大笑着走了出来,用手指着孙权向鲁肃说道:
“子敬兄,你可看清了你主公到底是个什么玩儿意变的了么?”
“弑兄杀妹,他信手拈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为开创江东基业呕心沥血的周郎也是死在他手里的!”
看到此人,孙权和孙尚香不禁同时惊呼了一声:
“蒋干??”
远处周泰和周善所带领的五百刀斧手,更是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了垓心!
鲁肃仰头看着孙权:
“主公,刚才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么?”
“周瑜果真是你所杀?”
孙权到了这个时候,想要矢口否认也不能了。
他把心一横,点头冷声说道:
“周瑜骄纵跋扈,目无郡主,我故以毒酒鸩杀,命陆逊代之!”
“江东以我为尊,不忠我者,我留之何用?”
他随即面色又缓和了许多,一笑道:
“不过子敬你的忠心,孤是信得过的。”
“将来孤君临天下之际,你当为首功之臣,开国的丞相!”
鲁肃不为所动,喃喃低语道:
“是我有眼无珠,竟然辅佐了你这样的宵小,奉为主公。”
“公瑾……”
孙策之死,鲁肃倒并不挂心。
但周瑜和他的感情深厚,亲如手足,这才令他伤心欲绝。
“孙权!”
蒋干一蹦,到了孙权的面前,有恃无恐的说道:
“蒋干来此,别无他意!”
“只要你能放尚香皇后随我回江夏,这件事一篇揭过,没有话说!”
“如果你不听劝阻,执意要留下尚香皇后,那就别怪我们把你干的这些漂亮事儿全抖露出去。”
“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在江东立足!”
孙权的面色倏然一变,转头看向鲁肃:
“子敬,你跟孤,还是跟他?”
鲁肃没想到尽忠辅佐十年的英主,竟是个弑亲兄杀忠臣的阴险毒辣之人,此时万念俱灰,伤心欲死。
他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孙权,喃喃说道:
“臣愚陋之人,不配辅佐圣主,愿辞官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孙权面如镔铁,冷若寒霜,凝视着鲁肃半晌不说话。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
孙权忽然放声大笑,惊的两旁树上十几只沉睡的鸟雀扑棱棱飞起。
“蒋干乃仇敌也!”
“鲁肃勾连外敌,私入我宫中欲图行刺孤,该杀!”
他猛抬头,沉声喝道:
“周善!”
“立刻将他二人,绑赴宫外,开膛问斩!”
“哈哈哈!”
他的目光又转到了孙尚香的身上:
“单一个你,我还怕他周不疑不肯发兵呢!”
“如今正好,我再杀他大臣,看他能不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