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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伦城内人心惶惶,空气里弥漫着难以言说的紧张。

这些年朝廷鼓励发展工商,这里聚集了不少来自内地的商民,大多靠着与沙俄的边境贸易赚取暴利,栈房里堆满了待售的绸缎、茶叶、瓷器,也积压着从沙俄换回的毛皮、钟表和药材。

前些日子,朝廷突然派遣大批人马进驻库伦城,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街头巡逻,城门盘查骤然严格,商民们心里都打起了鼓,隐隐察觉到一丝异常。

山西商帮的赵掌柜正清点着刚到的茶叶,见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皱眉道。

“慌什么?巡逻不是常事吗?”伙计喘着气:“掌柜的,这次不一样,听说城南营地新架了好几十门火炮,声势浩大的很!”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朝廷便在布告栏张贴告示,宣布推行“畅行九州”、蒙古牧民免赋税十年、剥夺蒙古王公征税特权等新政。

消息一出,全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蒙古权贵们聚集在土谢图部王府,辅国公巴勒珠尔将茶碗重重一摔。

“免税?夺我们的征税权?朝廷这是要把我们当成砧板上的肉!”

旁边的台吉脸色铁青:“那些汉商往后能随意进出草原,咱们连过路费都收不得,几代人攒下的基业,这是要毁了!”

来此经商的商民们也聚在茶馆议论,做皮毛生意的王掌柜嘬着牙花子。

“这政策一落地,蒙古的天怕是要变了,咱们这些外来人,往后的日子难喽。”

紧接着,更惊人的消息传来:前往京城参加华人运动会的蒙古王公,在返程途中被准噶尔汗国的人暗杀。

消息尚未证实,又有传闻散播开来,说土谢图部、车臣部、札萨克图部已暗中勾结沙俄,正密谋发动叛乱,要对抗清廷的新政。

一连串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恐慌的涟漪。

城内商民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白天紧闭店门,夜里辗转难眠。

李老板的绸缎铺刚关了门,就听见隔壁传来压低的争执声,一个蒙古汉子怒喝。

“凭什么让汉商占了咱们的地盘?等王爷下令,先烧了他们的栈房!”

另一个声音劝道:“别冲动,清兵的火枪可不是吃素的……”

这些话听得李老板后背发凉,他赶紧让家人把值钱的货物往地窖里藏,嘴里念叨。

“可千万别乱起来啊,真要是血洗库伦城,咱们这些人跑都跑不掉……”栈房里的货物成了烫手山芋,有人想趁着城门未封赶紧运走,却被守城的清军以“局势未稳,禁止私运物资”为由拦下,只能在焦虑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暮色时分,库伦城门大开。

鄂弥达率军入城,甲胄上的血痕在残阳下泛着暗红光晕,身后战车上,延丕勒多尔、诺尔布、策旺扎布的头颅随车身颠簸,轮廓在暮色中清晰可辨。

绰尔多目光触及,心头一震——这位土谢图部世子往日嚣张,从不将他们这些互市官员放在眼里,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绰尔多迎上前,喉结滚动,低声道:“将军……”

“叛军已平。”鄂弥达声音平稳,“让商民照常营生,不得滋扰,告示贴出去。”

绰尔多应声,转身吩咐吏员撰写告示。

土谢图部王府内,残余权贵们僵坐无语,听着街面清军巡逻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透过窗纸传来,再无往日的叫嚣。

有人望着墙角生锈的兵器,有人盯着帐外晃动的火把,沉默压过了所有情绪。

商民们在屋内听着动静,先是清军入城的沉重脚步声,接着是“叛军已平”的叫喊声。

有胆大的悄悄扒着门缝看,见街面清军巡逻有序,甲胄反光在暮色中格外规整,便壮着胆子推开一条门缝,见无异常,又慢慢敞开店门,搬出散落的货物,拂去上面的灰尘。

城墙之上,火枪队换岗的金属碰撞声清晰可闻。

绰尔多让人贴出的告示前,很快围了些人,土谢图部的牧民看着“免税十年”的条文,眼神复杂,商民们盯着“照常营生”的字样,紧绷的肩颈渐渐放松。

夜里,库伦城内的肃杀之气比白日更甚。

与土谢图部察珲多尔济交好的权贵府邸外,黑影闪过,院门被悄然推开,随即传出短促的兵刃相接声,很快又归于死寂。

车凌巴勒提着滴血的刀走出,将尸体拖上马车,车轮碾过石板路,在寂静的夜里留下沉闷声响。

直到天快亮时,拖拽尸体的马车才不再穿行,只剩下巡逻兵的脚步声在空巷里回荡。

次日清晨,土谢图部王府门前的旧牌匾已被卸下,取而代之的“大清第七集团军驻地”木牌,在朝阳下泛着新漆的光。

王府的朱漆大门敞开,往来的不再是长袍广袖的蒙古权贵,而是身着戎装的清军将官,靴底踏过汉白玉台阶,发出沉稳的声响。

议事堂内,鄂弥达高坐主位,甲胄未解,腰间的佩刀随动作轻晃,阿喇布坦、策棱位居次席,目光锐利如鹰,宋可进、车凌巴勒等将领分坐两侧,案上的茶水尚温,却无人顾得上饮。

“此番能在半日之内平定三部叛乱,”鄂弥达开口,声音透过空旷的厅堂传出。

“诸位将士奋勇在前,这份功劳,我定会如实禀明皇上,论功行赏。”

阿喇布坦欠身拱手:“将军言重了,若非将军调度有方,断难如此顺利。”

几番寒暄后,鄂弥达从怀中取出明黄圣旨,展开时纸张簌簌作响。

“传皇上旨意——第七集团军承担戍卫草原,防备沙俄、准噶尔重任。

军长阿喇布坦,即刻按照新式军制整编各部人马,粮草军械由朝廷统筹调拨,与副军长策棱共领防务重任……”

阿喇布坦与策棱一同起身跪地,接过圣旨齐声应道:“臣定不负圣恩,护蒙古疆域无虞。”

待二人落座,鄂弥达又道:“朝廷派来的教官团已在军营等候,带来了新军操练章程。

从队列、火器到战术,应有尽有,望诸君同心协力,务必让第七军早日成精锐之师。”

策棱率先拱手:“属下与军长定当合力,督促各部将士勤加操练,不负陛下嘱托。”阿喇布坦亦点头应下。

见大事已交代清楚,鄂弥达看向坐在角落的车凌巴勒。

此战能以极小代价取胜,车凌巴勒的情报与袭杀三部首领功不可没,况且此前早有承诺。

鄂弥达开口道:“车凌巴勒此战有功,还望阿喇军长能重用。”

阿喇布坦朗声笑道:“那是自然。”他本就欣赏车凌巴勒的勇猛,当即说道。

“整编土谢图旧部的重任便交给他,任师长之职。”

车凌巴勒闻言起身,抱拳沉声道:“谢将军。属下定当尽心,不负所托。”

议事堂内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他身上,这位昨夜还在街巷执行清算的蒙古贵族,此刻得了实职,眉宇间添了几分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