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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国,洛圣都。

银灰色轿车冲破雪幕,撞在远光灯尽头的身影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位…女士?”

皮肤黝黑的墨国移民从车上跳下来,轿车上的血无疑让他吓了一跳。

那口不流利的纽市腔也在发抖。

墨裔在这座城市,向来以我行我素闻名,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完蛋。”

“老子刚黑在这还没两个月。”

“剩下的钱除了买车就是逛夜店了…打工还没攒两个子…这要是被逮了…”

四下没有监控,深夜也没有警察。

他四处望了望,把那个脖子被撞歪的女人挪到一边,开上车就跑。

安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男人坐在她身侧,皮肤如白瓷,身姿修长,五官比女人还要漂亮。

但全然不显阴柔。

那对纤细手指正把玩着水果刀,像把玩别的刀一样,灵活如蛇。

苹果皮削到一半。

“醒了?”

“你…,你是…”

安妍揉了揉脑袋,她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名字。

“我是谁?”

“我在哪?”

“你要干什么?”

薄夜微愣,他的确听说安妍出车祸了—m国医院搜了安妍手机打给他。

他连夜就来了。

渝州有他的私人飞机,上面带着钱和保镖,紧急情况下可以直接飞。

但他确实没想到。

安妍…失忆了。

“你叫安妍,三十岁不到,在m国洛圣都市私立玛丽诺医院看病。”

“至于我…”

薄夜站起身。

他用仅剩的生物学知识,再三确认了一遍安妍的脑部ct。

男人眼神微动,像发现了什么宝藏,又像夙愿得偿的满足。

“是你的丈夫。”

“丈夫…”

安妍抬起头,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发如瀑,皮肤牛奶般白皙。

五官美得像画,身材瘦削,但又不骨感,匀称有致,透出精致的锁骨。

“你确定你是我的丈夫?”

安妍蹙眉。

“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告诉我,我在家里负责什么,我们有孩子吗?”

“没有孩子,你也什么都不负责。”

薄夜声音低哑,带着温柔。

“我养你。”

“我们回国,回我们的家。”

她没有了朋友,没有了事业,没有了赖以生存的一切,她只有自己了。

沈氏拔了她的双翼,但她的能力还在身上,无非是落进泥潭的不死鸟。

如果安妍想的话,曾经的鑫妍生物董事长,能在m国马上摇身一变。

做某金融机构的华裔女总裁。

或者抵押,借钱,按m股的复利能力,一年她就能做第二个陆昭言。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什么都忘了,只能做笼里的金丝雀。

至于笼在哪里,大小如何,什么时候出去,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

两天后,渝州。

黑色埃尔法,车窗贴着暗色防爆膜,像一口移动的棺材开进庄园。

别墅在城西,独栋,铁艺门上是缠绕的蔷薇,像西方男爵的城堡。

门口还有两人站岗。

庄园里养着保镖,刀枪剑戟都有,当然,这里的枪指的压根不冷兵器。

关一只金丝雀,铁笼子是不够的。

要确保她逃不出去,得有电网。

安妍被放在玄关的地毯上,足尖沾到暖,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直赤着脚。

从机场到车库。

他一路抱她,没让她落地。

“薄…”

她顿了顿,还是叫不出名字。

“薄夜。”

男人接口,从茶几上打开的丝绒盒里,取出一只女款戒指。

阿斯切钻石,棱角分明,像冻住的冰湖,内侧却刻着细细的日期。

“我们真的结婚了?”

“合法登记。”

薄夜从西装内袋抽出两本暗红色结婚证,翻开,钢印清晰。

是两人的样子。

当然不可能是合法登记,不过两张正品工艺的假证,唬她够用了。

“我不记得…”

“没关系。”

薄夜收起结婚证,忽然俯身,把她的左手按在自己心口。

掌心下,他心跳急促。

“你只需要记住。”

“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在这个地方,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说话间,他牵着她走上楼梯。

二楼走廊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满室的白。

白纱窗帘,白玫瑰,白绸床单,连床头那幅双人照都是黑白调。

她穿露背婚纱,顾盼生姿,被他扣着腰肢,像被栽下的百合。

“我的私人物品呢?”

安妍开口。

照片可以p,戒指可以改,这些东西是一个人活过最好的证明。

她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直觉,天赋,判断力,这些属于总裁的本能仍然留在她身上。

依旧过人,只是没有当初那样耀眼。

下一秒,灯光“啪”地亮起—

安妍这才看清。

床尾摆着一只打开的皮质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她的“遗物”。

护照、旧手机,甚至沐浴露…

护照是她原本的,只不过没什么用,旧手机是薄夜凭空捏造出来的。

她被描述成一个渝州本地,社交圈很窄的娇妻,孤儿出身,没什么朋友。

剩下的一点人际关系…

用钱买演员来,不难。

安妍嘴唇翕动,她始终觉得不对劲,但又找不到丝毫的逻辑漏洞。

“妍妍。”

话音落下,他忽然单膝跪地,从丝绒盒子里掏出那枚女戒。

“再为我戴一次。”

“好吗?”

她的神色复杂,看着那枚闪着亮光的戒指,就像一枚极细的镣铐。

不戴上…

不戴上,她又能去哪里呢?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安妍的本能,即便从今往后失忆了,本能还在。

就像植物人依旧会新陈代谢一样。

“嗯。”

安妍俯身,接过那枚戒指,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尺寸一模一样。

那是他八年前就量好的样子。

“你真是…”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那个…”

青涩如少女般的声音愣了半晌,耳尖爬上一丝绯红色。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