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无畏一口一口的吸着毒血,直到荀柳烟小腿上的伤口流出殷红的血来,这才做罢。
木无畏从衣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来,将荀柳烟小腿上的伤口包了,这才转头跑到溪边用溪水漱口。
荀柳烟默默的将小腿缩进裙摆中,脸上已经红得似晚霞,此刻脑子仍是有些发懵。
此时寻干柴的柴阳帆回来了,见得所有人都不说话,摸了摸脑袋:“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木无畏漱完了口,朝柴阳帆咧嘴一笑:“柴兄,不需要生火了,这两位姑娘全身湿透了,得赶紧回村。”
利哥儿与徐文栋看看荀柳烟,又看看木无畏,伸出大拇指来,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木无畏见得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荀柳烟也俏脸含羞的瞟过目光来,也是一愣:“咋了?我有什么问题么?”
利哥儿与徐文栋,拉着柴阳帆:“木兄,你不愧是姓木!走了回家了!”
木无畏有些茫然:“咋了?我姓木咋了?”
木无畏见得利哥儿、徐文栋,以及一脸懵圈的柴阳帆往河堤上爬,连忙喊道:“喂!这两位姑娘怎么办!”
利哥儿摆摆手:“还能怎么办,你背着呗!”
木无畏再木,也知道背一个女子也是不太好,便问道:“姑娘,还能走么?”
荀柳烟满脸羞红,被灵儿搀扶着站起来,刚想走一步,小腿却钻心的疼。
灵儿也小巧玲珑,哪里扶得住荀柳烟,主仆二人顿时便要摔倒。
木无畏眼疾手快,连忙扶住:“要不,我背你吧。”
木无畏抓了抓脑袋,英俊的脸上尽是憨厚之色。
荀柳烟此时还能怎么办,小腿都被他那样了,背就背吧。
荀柳烟紧低着头,声如蚊蚁:“有劳木公子。”
木无畏半蹲下身,荀柳烟轻轻一靠便伏在木无畏的后背上。
水田中蛙鸣阵阵,荀柳烟被木无畏背着,只觉这少年身上的味道极其好闻,更是害羞起来。
几人刚到鹤留湾市场后,就见得新村中鸡飞狗跳,鹤留湾的老兵带着一些穿着官衣的衙役,正挨家挨户的敲门。
“这又是搞哪样?”利哥儿自语了一句。
徐文栋也是一愣:“我干爹带着这些衙役干嘛?抓逃犯?”
趴在木无畏后背上的荀柳烟,见得村中到处是衙役,还有自家府中的护卫,轻声惊呼:“去不得,快走!”
木无畏听得荀柳烟这么说,下意识的便退回阴暗处。
利哥儿与徐文栋紧紧盯着荀柳烟与灵儿:“他们是在找你们?”
荀柳烟与灵儿赶紧摇头,声音慌乱:“不是…不是找我们。”
利哥儿岂是那么好骗的:“不是找你们,你们怕什么?”
荀柳烟顿时被问住,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着利哥儿与徐文栋。
利哥儿没有一点心软,相反极度防备,当年他义父就是将苟有乾捡了回去,才致家破人亡水寨易主。
如今木无畏在河边捡到两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且正好村中又有大批衙役,又是在独臂老李的带领下搜查,这就很可疑。
利哥儿可不愿给鹤留湾招灾,盯着荀柳烟与灵儿问道:“你俩最好说实话!从始至终,你俩都不肯说名姓!”
荀柳烟避开利哥儿的眼神:“小女子姓柳,济洲人…”
利哥儿冷笑一声:“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济洲在鹤留湾前面,你再怎么迷路也到不了鹤留湾的后山小溪!
你不说实话是吧!木兄,背着她进村!”
荀柳烟急声叫道:“不要!”
木无畏只觉背上的女子轻颤,显然极度紧张害怕,便轻声问道:“姑娘别怕,利哥儿性子急。
不过,你也不应瞒我等,如若那些衙役是找你的,你且说说原因,看我们能不能帮你。
若你不说,我等就真帮不了你了。”
木无畏其他方面或许笨了点,但他常年在军中,警惕之心却不低。
如果荀柳烟说不出个一二来,他定然会将她交出去,什么怜花之心在他这里压根没有。
他救荀柳烟时,只是出于本能习惯,并不是因为她是女子。
徐文栋也道:“姑娘,你还是快快说出来历好一些,我等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纯好人。
你若身上犯了事,我们也不会保你。”
荀柳烟被逼的没办法,银牙一咬:“我是荀封芮之女荀柳烟!”
利哥儿与徐文栋听得这话,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柴阳帆也是一脸严肃,他却是不知荀封芮是谁,但见得兄弟们发傻,也知那荀封芮定然了不得。
木无畏却是差点将荀柳烟甩出去,敢情自己背上的是宰相之女。
“你说的可真?!”
木无畏与利哥儿、徐文栋齐声问道。
荀柳烟低声道:“自然是真!”
木无畏缓了缓神:“那你怎的跑这来了?那些衙役是你爹派来找你的?”
荀柳烟道:“大概是吧!我要来格物书院念书,我爹不让,我就带着灵儿翻墙跑了!”
利哥儿闻言,不自觉的又伸出大拇指来:“牛逼!”
荀柳烟啐了一口,杏目一瞪:“闭嘴!”
木无畏道:“你偷跑出来,你爹岂不担心死?快随他们回去,你们两个女子,幸好遇上了我们,要是遇上坏人,那就麻烦了。”
荀柳烟听得木无畏让她回去,此时已到了鹤留湾,又吃了这么多苦头,那不是白跑了?
“不!我不回去!回去就再出不来了!我要去格物书院念书!”
利哥儿、徐文栋与木无畏面面相觑,他们虽年少,却知轻重。
此时荀府的护卫与衙役都找上鹤留湾来了,这丫头怎么藏得住,就是藏得住也不敢藏。
“不行!你得赶紧回去!”
木无畏与利哥儿、徐文栋异口同声的说道。
荀柳烟见得这群少年非要她回去,顿时眼泪巴巴:
“我不回去!现在我这个样子,又被木公子背着…我的名节就完了,我家家规极严…我这般样子,回去说不得会被我爹填了井…”
荀柳烟呜咽呜咽的就哭了起来,好似梨花带雨。
木无畏这才想起背上的荀柳烟衣衫不整,且还只穿了亵衣,又被他背着,这的确会让人误会。
荀柳烟见得木无畏等人呆愣住了,又道:“明日我进了格物书院,我爹就捉不到我了,到时我再跟他说!今晚,你们千万别把我交出去,我会死的。”
木无畏等人何时遇上过这等难事,又听得荀柳烟说得可怜,也不禁有些同情。
“木公子…你好人做到底…你若是将我送回家中,方才你就不该救我。”
荀柳烟趴在木无畏耳边,哭哭唧唧。
木无畏一脸为难的看着利哥儿与徐文栋,此时捡了个大山芋,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利哥儿学着姜远的样式,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帮你这一回,明日你自去与你爹说明。”
荀柳烟闻言擦了擦泪,伏在木无畏背上偷露了个狡黠的笑:“多谢众位公子。”
利哥儿与徐文栋对新村极熟,要想避开那些衙役轻而易举,趁着空档便钻回了自己家。
利哥儿的家在甲等巷,长时间都没人住,独臂老李领着人根本就不往他家来,这倒是方便了利哥儿等人。
利哥儿让木无畏将荀柳烟,背进黎秋梧原来住的闺房中。
又让灵儿自己去床尾的木箱中,取出两套黎秋梧以前穿过的旧衣衫来换。
衙役们与荀府的护卫,还在鹤留湾新村与老村间挨户奔走问询,却是不知荀柳烟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利哥儿与徐文栋,木无畏、柴阳帆捉了一晚上的鱼,此时也是累极,四人挤在另一间房内沉沉睡去。
而荀柳烟却是兴奋异常,虽然今日从家中跑出来后,又惊又险,还差一点被毒蛇咬死。
但终于到了鹤留湾,只要明日考进格物书院,便万事大吉。
书院山长是伍禹铭,就是自己的爹也不敢在伍老大人眼皮底下抓她回家。
荀柳烟在兴奋与激动中沉沉睡去,还做了个梦。
时而梦见在书院念书,时而梦见…刚结识的木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