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那哀伤欲绝的低语,终究还是被浓重的夜色所吞没。
倘若景元能感知到那只特殊水元素精灵的存在,凭其智慧,定能从中捕捉到关乎这个世界本质的惊人线索。
但这世间,终究没有那么多“如果”。
甚至,此刻的景元,在完成任务的瞬间,便已自然而然地「忘却」了那只普通“浊水精灵”的存在,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他看着远处村庄在暮色中透出的温暖灯火,脸上露出了纯粹的笑容,迈着大步向村口走去。
这个村庄规模不大,却规划得错落有致。
木质结构的房屋带着朴实的烟火气,屋顶覆盖着干燥的茅草。
虽已是夜晚,但家家户户窗棂中透出的光亮,以及村中央广场上燃烧的篝火,驱散了山间的寒意,也聚拢了不愿早早归家的人们。
铁匠铺里传来隐约的敲打声,酒馆的方向飘来麦酒的香气,虽不及大城市的繁华,却自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
村口处,三三两两的村民正围在篝火旁,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家长里短,气氛热烈。
“菲尔戈黛特,那景元小子现在应该已经50多级了吧?”一个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壮汉灌了口酒,大声问道。
“……大差不差。”被称为菲尔戈黛特的美艳女人倚在桌边,沉吟着点了点头。
“啧,真是好运的小子。”一个戴着斗笠、身边放着鱼篓的钓鱼佬模样的人感慨道,“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触及法典为生灵设下的极限了。”
“就看他愿不愿意一直待在这‘新手保护区’了。”另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接口,“一旦踏出这里,外面世界的升级难度可是几何级数上涨。”
“话说,法典这回居然选了个‘降临者’来当勇者,会不会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一个看起来有些精明的商人摸着下巴。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说不定!”立刻有人附和。
“艾尔海森阁下,您怎么看?”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将视线投向角落里一个抱着厚重书本、气质冷峻的壮硕青年身上。
“我?”那位被称为艾尔海森的青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声音平淡无波,
“我躺着看。”
“……有道理!”短暂的沉默后,竟有村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众人随即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位学者特立独行的说话方式。
“话说,那位小勇者现在的任务做到哪一步了?”
“好像是……帮诺艾尔寻找遗失的衣物吧?”
“什么?!靠!为什么这个任务不交给我?!!”一个年轻小伙顿时捶胸顿足,哀嚎出声。
“呸!”立刻有妇人啐了他一口,“人家小勇者要脸!这任务要是交给你,估计你得用口水把诺艾尔的衣服重洗一遍!”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一位留着蓝黑色长发、气质干练的女人打断了众人的调侃,“砂糖小姐,麻烦帮我查一下后续的任务进度安排。”
“好的,夜兰前辈。”被称为砂糖的绿发少女怯生生地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本散发着微弱元素光芒的厚重书本,快速翻阅起来,
“接下来的地脉能量富集点,也就是任务触发点,在……清泉镇西北角的玫瑰花海。”
“是吗?”夜兰闻言,秀眉微蹙,“看来……这一轮的地脉能量紊乱,就快要被‘修正’了。”
一直表情冷漠的艾尔海森听到这里,突然抬起了头,合上手中的书本:
“够支撑他升到多少级?”
“70级左右。”夜兰语气肯定,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感。
“70……”艾尔海森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凝重,“远远不够,甚至连觐见神明的初步资格都没有。”
“但这已经是当前地脉循环所能提供的极限能量了。”夜兰叹了口气。
“哼!”艾尔海森像是被勾起了某种不快的回忆,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该死的多托雷!”
“多托雷”这个名字仿佛带有某种魔力,瞬间让篝火旁欢快的气氛凝固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阴沉下来,眼中交织着愤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半晌,还是艾尔海森自己打破了沉默:
“算了,70级就70级吧。”
他深吸一口气,“魔王军那边有新的消息了吗?”
夜兰点头,神色恢复冷静:“根据安柏小姐的远距离侦察报告,那一位应当也是‘降临者’,而且与我们的勇者景元相识。”
“那就好办了。”艾尔海森从摇椅上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接下来的计划不变,集中资源,先把景元的等级推到七十级。”
“然后,引导他与魔王相认,并指引他们前往「深境螺旋」,尝试谒见众神,寻求破局之法。”
“七十级……会不会太冒险了些?等级压制太明显了。”夜兰还是有些犹豫。
其他村民也纷纷点头,觉得这个等级去面对魔神,无异于以卵击石。
艾尔海森却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勇者本身,从来就不是重点,他甚至可以说是历代以来最……平庸的一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果我判断没错,那个所谓的‘魔王’,其力量本质应当与「深渊」有关。”
“在此界‘法典’的规则加持下,无论他原本实力如何,其等级都会被强制提升到与本土神明持平的100级。”
“这才是我们需要的‘矛’。”
他看向夜兰:“况且,既然是能穿梭世界的降临者,他们手中必然掌握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底牌或手段。”
“这些,都可以算作额外筹码。”
夜兰沉吟了片刻,最终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就按你说的做。”
她雷厉风行地转身,“我这就去联系诺艾尔,让她准备发布下一个引导任务。”
她话音刚落,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便从村外的黑暗中传来。
景元的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逐渐变得清晰。
村民们见状,脸上瞬间切换成热情洋溢、人畜无害的笑容,纷纷起身打招呼,仿佛刚才那些沉重的讨论从未发生过:
“哟,勇者大人回来了?”
“吃了吗?勇者大人?我这儿刚烤好的松饼!”
“今天收获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难缠的魔物?”
“嗯?你胳膊上怎么……好像挂着一件女士内衣?”
“等等!那个花纹……是诺艾尔的……?!”
“啊啊啊啊啊啊!景元,你真该死啊!我要和你拼了!”
……
景元听着耳边七嘴八舌、充满生活气息的问候,脸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开始如数家珍地回应:
“晚上好,夜兰小姐。”
“晚上好,砂糖女士。”
“晚上好,玛格丽特小姐。”
……
他最后看向那个快要暴走的青年,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您先冷静些,艾伯特先生。”
“这衣物是诺艾尔小姐委托我寻找的任务物品。”
“再者说,您不是一直宣称是芭芭拉小姐最忠实的信徒吗?怎么对诺艾尔小姐也如此的……关怀备至?”
那被称为艾伯特的年轻人脸瞬间爆红,嘴里嘟嘟囔囔地辩解着什么“偶像和喜欢的人性质完全不同”、“芭芭拉小姐是照耀蒙德的神圣之光”等让大家似懂非懂的话。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忍俊不禁的脸庞,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景元见状,也不由得莞尔:“大家先聊着,我得赶紧去找诺艾尔小姐交任务了,免得她担心。”
说着,他便在众人“慈爱”的目光注视下,向着村中灯火最明亮的猫尾酒馆走去。
待景元的身影没入酒馆的门帘,村民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彼此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唉,也不知道‘法典’这次为什么会选择他来做勇者……”砂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不解。
夜兰也摇了摇头,客观地评价道:“资质……确实算不上出色。”
“即便面板赋予了他强大的属性,但战斗意识、临场反应都显得很生疏,完全是凭借属性在碾压,本能层面拖累严重。”
菲尔戈黛特沉默了一下,也跟着开口:“智慧方面,观察下来也只是中人之姿,比普通人强些有限,远谈不上惊艳。”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观察力似乎也不够细致,很多明显的线索都忽略了。”
“只希望他的意志力能坚韧一些,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他身上。”
“唉,时间太紧了,若是能多些时日,凭我们几个的教授能力,怎么也能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六边形战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剖析着景元近期的种种表现,最终得出了一个近乎一致的结论——“这就是个运气好点的普通人”。
唯独艾尔海森依旧捧着那本厚重的书籍,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木质的墙壁,落在了酒馆的方向。
普通人?
呵……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一个微微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四叶草印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同一时刻,景元面带愉悦地推开了酒馆那扇有些年头的木门。
酒馆内灯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食物的气味。
他一眼便看到吧台旁,一位身着修女服饰、却眼神迷离、正大口灌着“苹果酿”的女性。
“少喝些吧,罗莎莉亚修女。”
景元走到她身边,语气带着关切,顺手将她杯中残余的酒精饮料换成了一杯鲜榨的落落莓果汁,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已经成功戒酒一段时间了吗?怎么又喝起来了?”
被称为罗莎莉亚的修女闻言,醉眼朦胧地抬起头:
“哦……是勇者……大人啊……”
她打了个酒嗝,带着一丝戏谑,
“怎么……这么关心我?是……想睡我吗?”
景元嘴角微微一抽,面露无奈:
“您肯定是喝多了。”
“先喝点果汁醒醒酒吧,待会儿任务交了,我送您回去。”
“切,没劲的胆小鬼。”罗莎莉亚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倒也顺从地接过果汁,小口抿了起来。
就在这时,酒馆后厨的帘子被掀开,一位穿着整洁女仆装、气质温婉可爱的少女走了出来,径直来到吧台。
景元立刻笑着打招呼:“晚上好,诺艾尔。”
他将手中那几件细心整理好的衣物递了过去,
“我的运气不错,在河谷边找到了你丢失的衣服。”
诺艾尔眨了眨眼睛,脸上绽放出甜美而感激的笑容:
“真是太感谢您了,景元先生!”
她微微鞠躬,随即用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
“那个……可以再请您帮我一个忙吗?”
话音刚落,景元视网膜前的面板便适时地弹出提示:
……
【支线任务:寻找散落的衣物(已完成)】
【交付衣物:6\/7】
【任务奖励:经验值 46,000,000,诺艾尔好感度 +10】
……
【新的支线任务:陪同诺艾尔前往清泉镇西北角游览玫瑰花海(未接受)】
【任务描述:诺艾尔想要采摘一些新鲜的玫瑰花来装点酒馆,但担心花海附近有魔物滋扰,希望你能陪同保护。】
【任务奖励:经验值 60,000,000,诺艾尔好感度 +20】
……
“我想去那片玫瑰田里采摘一些最新鲜的花朵回来装点酒馆,但又害怕那里有魔物徘徊,所以想请您陪我一起去,可以吗?”诺艾尔双手合十,眼神充满期待。
景元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自无不可!能保护诺艾尔小姐,是我的荣幸!”
“那我们明天早上,还在酒馆门口见!”诺艾尔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女仆礼,抱着衣物,步伐轻快地离开了酒馆。
而一旁,原本看似烂醉如泥的罗莎莉亚,眼角的余光微不可查地扫过景元腰间那个略显鼓囊的衣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但这神色转瞬即逝,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慵懒摆烂的模样。
“嗝儿……走吧……我们……也回去……”
罗莎莉亚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十分自然地将一条手臂搭在景元的肩膀上,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了过去。
景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随即不动声色地伸手揽住罗莎莉亚纤细的腰肢,稳住她的身形。
“唉,下次可别再喝这么多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关切,但那只揽着腰肢的手,却开始若有若无地、带着试探性地轻轻摩挲起来。
罗莎莉亚感知到腰间传来的、带着体温的触碰,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但她的身体动作却反而更加贴近了景元,口中含糊地嗔道:
“少……少管我!我……我就乐意喝……!”
“你呀!”景元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倒也没有再继续劝解。
随后,两人便维持着这种在外人看来颇为暧昧的姿态,步履有些不稳地走出了酒馆,融入村庄的夜色中,向着罗莎莉亚位于村庄边缘的住处走去。
罗莎莉亚的家是一栋孤零零的小木屋,带有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
与寻常农家堆满柴火和农具的院子不同,她的院落里,整齐地码放着一箱箱尚未开封的、各种牌子的烈酒。
“你家……挺别致哈!”
景元看着这“酒徒之家”的景象,忍不住尬笑了一声。
然而,预想中的回怼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带着浓浓睡意和某种诱惑的呢喃,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畔:
“想不想……进来坐坐?”
“告诉你个秘密……”
“我……还是原装的……”
景元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做贼似的飞快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无人,目光又落回罗莎莉亚那在月光下更显美艳、带着一丝颓废美的面庞上,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我……”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做了几次深呼吸。
但最终,还是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带上了点哭腔:
“罗莎莉亚小姐,你真的喝太多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他几乎是半抱半扶地将罗莎莉亚弄进了小屋,略显粗鲁地把她安置在铺着简单被褥的木床上。
“别走……”
带着梦呓般的声音再次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条修长的、踢掉了鞋子、包裹在渔网袜中的腿,不偏不倚地抵在了景元的胸前。
景元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玉足,整个人仿佛被定住,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双拳握紧又松开,反复数次,内心显然经历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脚从自己身上挪开,甚至还颇为“绅士”地拉过旁边的薄被,替她盖好。
“你……你好好休息……”
“我……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像是背后有魔物在追赶一样,逃也似地冲出了小屋,还“贴心”地从外面带上了门。
与此同时,寰宇直播间的观众通过分屏看到这一幕,弹幕瞬间被问号和各种吐槽淹没:
「宇宙第一小可爱」:“不是吧?!你们仙舟的将军就这点出息?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厨男似的!”
「大隐隐于市」:“哎呀!急死个人了!上啊!犹豫就会败北!怎么关键时刻就怂了呢?!”
「知名不具」:“emmmm……突然有点刷新我对仙舟联盟高层人员的刻板印象了呢……”
「魔法少女佩拉」:“啧啧……神策将军……啧啧……”
「无情的卜算机器」:“本座单方面宣布,罗浮仙舟的话事人,乃是雄才大略的太卜司太卜!与景元毫无关系!”
「用牌玩命」:“楼上说得对!赞同!!!”
「无情的卜算机器」:“不错!识时务!回头就让你当太卜!”
「用牌玩命」:“补药啊!您不能恩将仇报!!!”
……
还没等直播间的观众从景元的“怂”中缓过神来,奥托又“贴心”地切换并呈现了一个新的临时画面——
那是罗莎莉亚小屋内部的情景。
只见木床上的罗莎莉亚,双眼迷离地侧躺着,双手无意识地拉扯着自己修女服的领口,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金人巷第一美男」:“嘶——奥托这是良心发现,终于要给咱们发点深夜福利了吗?”
「寰宇第一绅士」:“嘿嘿嘿……这修女姐姐真带劲……”
……
然而,还没等几条带着颜色的弹幕飘过——
画面中,就在景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落外的那一刻,罗莎莉亚脸上所有的迷离与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冰一样锐利。
她利落地撑起身体,坐在床沿,对着空无一物、只有月光洒落的房间角落,冷声开口:
“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虚空中荡漾起一圈水蓝色的波纹。
夜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在波纹中心具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试探的怎么样?”
“和你们之前的推测基本吻合。”罗莎莉亚的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做任务报告,
“一个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的普通男性。”
“近距离接触下,能感觉到他身体肌肉松弛,没有长期进行高强度战斗或训练形成的紧绷感与爆发力痕迹,体态更偏向文职。”
「橡木家系4396」:“卧槽?!又来反转???这个世界的土着怎么套路一层接一层?!”
「工造司大铁锤」:“此女之前假意倚靠将军,竟是为了探查将军的身体锻炼痕迹吗?”
夜兰看着罗莎莉亚认真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
“罗莎莉亚,这并非我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一个过于平庸的勇者,意味着未来的变数和不稳定性更高。”
“但在我看来,这恰恰是最好的结果。”罗莎莉亚穿上靴子,走到夜兰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一个普通、甚至有些软弱、容易被情感和欲望左右的勇者,永远比一个雄才大略、精于算计、野心勃勃的勇者更容易控制。”
夜兰立刻听出了她话语中隐含的决绝,眉头紧紧蹙起:
“你想……委身于他?用自己作为锁链?”
罗莎莉亚毫不犹豫地点头:
“从他的性格反应来看,这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情感,尤其是掺杂了欲望的情感,是控制这种性格之人最有效的枷锁。”
“这……”夜兰的表情充满了不赞同,“你们蒙德人,不是向来最崇尚自由,最厌恶这种……交易吗?”
“那是信奉巴托巴斯的蒙德人的信条,与我这个自幼在阴影中长大的修女无关。”
罗莎莉亚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只知道,这是为了达成最终目的,所能采取的最简单直接的路径。”
夜兰嘴角微微抽搐,小声提醒了一句:
“……是‘巴巴托斯’,不是‘巴托巴斯’。”
“那不重要。”罗莎莉亚摇了摇头,“不管那位风之神是什么斯,祂所倡导的自由意志,还影响不了我的选择。”
“再观察一下吧。”夜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牺牲精神难能可贵,但我希望这牺牲是有价值且必要的,而不是一种轻易的舍弃。”
“在最终确认他的价值与危险性之前,不要采取极端手段。”
“继续盯梢?”罗莎莉亚问道。
“嗯。”夜兰点头,“今晚我们一起去。至少要确定,他回到住处后的表现,与他今晚给我们看到的‘人设’是表里如一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身形如同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掠出小屋,向着景元那间位于村庄旅舍二楼的临时住所疾行而去。
与此同时。
景元在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临时客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反锁了房门。
他脸上的轻松与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严肃与警惕。
他快步走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仔细观察了外面的街道和屋顶许久,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和窥视感后,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吁出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
看到景元这番动作,几乎所有直播间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以为他终于要卸下伪装,展露其“神策将军”的真实智谋与布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整个直播间的弹幕陷入了长达数秒的真空状态,仿佛所有人的大脑都在同一时间宕机。
只见景元狗狗祟祟地再次确认窗外无人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之前那个鼓鼓囊囊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小片……粉白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女性内衣布料!
然后……
他把那块布料紧紧捂在脸上,深深地、陶醉地——
吸吸吸吸吸吸!
“嘿嘿嘿……诺艾尔的味道……奶香奶香的……”
「宇宙第一小可爱」:“????????????”
「小桂子Guinevere」:“这……这……???”
「莎莎莎莎莎莎布」:“??????”
「仙舟书匠周半仙」:“卧槽?!”
「风雨彩虹7854」:“……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工造司-巧手」:“将军……这……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
仙舟的观众们是真的懵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抱着女性内衣陶醉猛吸的痴汉,与那位运筹帷幄、风度翩翩的神策将军联系起来。
与之相对,来自星际其他势力的弹幕则在短暂的震惊后,爆发出各种调侃、嘲讽和“理解”:
……
「星际和平娱乐周刊」:“独家爆料!震惊!仙舟联盟罗浮将军景元,于异世界暴露特殊癖好!所谓‘神策’智慧,莫非都用在……(后续内容因尺度问题被自动屏蔽)”
「庇尔波因特财经评论」:“深度分析:封闭环境与巨大压力下,智慧生命体倾向于通过某些特定行为释放压力。看来即便是仙舟将军,也难以摆脱这种生物本能。所谓‘神策’,或许只是仙舟包装出来的人设?”
「就爱看礼花」:“哈哈哈!这就是仙舟的将军?爱了爱了!看来仙舟也不过如此,尽是些道貌岸然之徒!”
「流光忆庭吃瓜员」:“一个被村民轻易戏耍、沉溺于低级趣味的‘神策’将军?真是有趣的记忆素材。仙舟的历史记载,看来需要重新评估其真实性了。”
「公司舆情观察员」:“据内部通报,罗浮将军景元在异世界行为严重失当,有损仙舟联盟形象。建议外交部门启动应急预案,进行舆情切割。”
……
与此同时,刚刚潜行至景元窗下,透过缝隙看到屋内“盛况”的夜兰与罗莎莉亚,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
夜兰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语气复杂地开口,
“此人当真是……表里如一,知行合一。”
罗莎莉亚则嫌恶地皱紧了眉头,发出一声清晰的叹息:
“我突然……想收回我之前的提议。”
“这般猥琐怯懦、毫无气魄可言之人,真是让人连一丝欲望都提不起来。”
“走吧,再看下去,我怕脏了我的眼睛。”夜兰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融入黑暗。
罗莎莉亚也没有丝毫留恋,紧随其后离开。
她们在心中,已经为景元盖上了“无可救药的普通烂人”的印章。
而在她们离开后,屋内的景元依旧没有停下他那“不堪入目”的行为,甚至变本加厉,对着那块小小的布料做出了更多难以详细描述的举动,嘴里发出满足的怪笑。
“嘿嘿嘿……诺艾尔……我的诺艾尔……”
然而,就在这极其“沉浸”的时刻,异变陡生!
一个身材娇小、白发绿瞳、耳朵尖长、衣着如同层层花瓣包裹、仿佛童话中走出的精灵族小女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间中央,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
而这一幕,让直播间中极少部分洞察力非凡或有特殊信息渠道的观众,瞳孔骤然收缩!
小女孩的声音空灵而清脆,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丝与外表不符的神性:
“景元先生。”
“您其实……可以试着相信我。”
“我是此地的草木之神,亦是统辖智慧之神。”
“您的表演……或者说,您刻意展现出的这副姿态,或许能瞒过凡人的眼睛,甚至骗过一些监视,但却无法完全瞒过我的目光。”
她微微歪头,眼神纯净:
“我知道您在警惕什么,在防备什么。”
“但请相信,在我的‘梦境’与‘智慧’领域笼罩之下,您所警惕、防备的那些‘视线’,此刻并不会真正注视到您。”
“您其实……可以畅所欲言。”
然而,面对这位突然出现的、自称为神明的存在,景元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一样。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痴汉的表情,喜滋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中那块布料,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食物。
“您这又是何苦呢?景元先生。”纳西妲轻轻叹息,声音带着不解,“我真的没有恶意。”
“以您的见识与智慧,应当不难察觉到我的存在状态与本质。”
“我乃是‘智慧’的模因生命。”
“任何智慧生命,只要其‘智慧’达到一定阈值,能够理解‘智慧’本身的概念,便拥有了‘观测’到我的前提。”
“即便您的瞳孔此刻没有直接倒映出我的形象,但我能感觉到,您的‘智慧’本身,已经‘看见’了我。”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恳切:
“请不要再这样伪装下去了,这个世界,这片大陆上挣扎的生灵,真的很需要您……”
景元眨了眨眼,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寒噤,双手抱了抱胳膊。
“咦?奇怪……怎么突然感觉屋里冷飕飕的?”
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脸上露出一丝警惕,开始像普通人撞鬼一样,疑神疑鬼地在房间里四处张望、检查,甚至还对着纳西妲站立的方向挥了挥手,手掌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那看似凝实的身影。
纳西妲静静地注视着景元的行动,瞳孔中那枚四叶草形状的印记微微亮起,又缓缓黯淡下去。
半晌,她摇了摇头,像是确定了什么,身形逐渐化作无数翠绿色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景元在“找鬼”未果后,便像是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又很快恢复了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再次拿起那块布料,喜滋滋地开始了下一道更不堪入目的“品鉴工序”。
同一时间,奥托非常“贴心”地为直播画面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并屏蔽了声音。
「宇宙第一小可爱」:“不堪入目!简直不堪入目!”
「金人巷第一美男」:“唉……任谁也无法料到,堂堂仙舟将军,私下里竟是如此……如此一言难尽。”
「工造司-大匠」:“老夫……老夫当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弹幕上充斥着失望、嘲讽、痛心等各种情绪。
然而,在这片几乎一边倒的声浪中,却夹杂着一些被奥托动用管理员权限加密、仅在极少数特定观察者之间显示的言论:
「庸人」:“智慧模因……这是何种判定原理?检索对象的智力水平?还是对‘智慧’哲学层面的认知深度?”
「黑塔031」:“规则性检索呗,甚至可能是更麻烦的概念性检索。”
「庸人」:“……又是这种涉及星神伟力的规则。”
「螺丝咕姆」:“逻辑分析:景元阁下方才的一系列行为,包括面对神明显现时的反应,在‘普通人’行为模型下,并无任何逻辑破绽与表演痕迹。结论:其外在表现高度自洽。另,自称智慧之神者,其真实立场与目的,目前信息不足,无法判定。”
「黑塔096」:“人话翻译:景元怂和猥琐的样子不像演的。那个智慧之神突然跳出来,有可能是在钓鱼,试探他的真实底细。”
「奥托(管理员)」:“假设一个前提,如果景元真的在表演,那他这场表演的‘观众’到底是谁?”
「黑塔(剧本大师版)」:“问题就在这,我们根本找不到表演的对象。所以螺丝才说他的行为在普通人模型下是自洽的,不像演的。”
「用户未命名(卡芙卡)」:“我和仙舟那位将军见过几次,他平日言行气度,本性绝非如此。我曾见过他与你妻子日常相处的片段,绝非这样……低劣。”
「螺丝咕姆」:“逻辑推演:排除所有已知的错误答案与不合理推测,无论剩下的结论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它都可能是真相。结论:景元阁下很可能凭借其智慧,察觉到了‘面板’系统背后更深层次的问题,并分析出了连我们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此界真正的危险运行机制。”
「寂静领主(加密)」:“那个‘面板’,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种……筛选与分类机制。”
「黑塔096」:“附议。”
「被囚禁的旗袍娘(加密)」:“我的观测时间有限,但因所处位置特殊,比你们更能触及某些生命的本质信息流。”
“刚才那个女孩,名叫纳西妲,其核心性格构成主体是‘慈悲’、‘坚强’与‘守护’,她绝不会用这种方式对其他的生灵如此咄咄逼人,除非……万分危急,或者……迫不得已。”
「被囚禁的旗袍娘(加密)」:“还有 @奥托 不管你在谋划什么,绝对不能让这个‘黑铁纪元’世界的坐标和相关信息大规模流入寰宇!它的存在本身大有问题。”
「奥托(管理员)」:“我明白。”
「螺丝咕姆」:“@奥托 提问:奥托阁下,以您的权限与信息渠道,竟也无法知晓这个世界的具体核心情报吗?”
「奥托(管理员)」:“没错。这也是我破例允许你们在此加密频道交流,并未完全屏蔽‘违规’信息的原因。”
“我需要集合诸位之智,共同分析景元此举的真实意图。”
「寂静领主」:“有办法送我进去吗?”
「奥托(管理员)」:“做不到。别说是我,此刻就算是深渊意志亲临,恐怕也无法强行打开通往那个世界的稳定通道。它已经被某种力量……彻底‘锁死’了。”
「寂静领主」:“你……似乎在恐惧?”
「奥托(管理员)」:“……(短暂沉默)我可以向诸位透露一个情报:那方世界的幕后操控者,是一位位格极高的、真正的神明。”
“其力量……足以在顷刻间,将我们所在的整个寰宇大世界,连同其内所有生灵,包括那些星神……一并‘归零’。”
「寂静领主」:“……”
「螺丝咕姆」:“逻辑分析:奥托先生的关注焦点始终集中在景元阁下身上,是否可以推导出,那位幕后神明的‘智慧’层面,存在短板或可利用之处?”
「奥托(管理员)」:“……关于这一点,我无法做出任何明确的评价。”
「黑塔(剧本大师版本)」:“呵……胆小鬼。”
“不过那胆小鬼说的基本没错。”
“那家伙的力量层级确实高得离谱,堪称无敌。”
“但在智慧层面……用我们天才俱乐部的话来说,可以用一句‘思维结构过于线性且受情感驱动严重’来形容。”(潜台词:有点傻逼)
「螺丝咕姆」:“综合推演:若以上情报无误,幕后掌控者的性格侧写应为:长期处于绝望与痛苦之中,情绪极端不稳定,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与潜在的毁灭倾向,但尚存一丝基于某种执念的理智。”
“结论:世界毁灭的倒计时是否被启动,关键节点在于景元阁下能否成功骗过那位掌控者的感知,而非被其识别、拉拢或控制。”
「奥托(管理员)」:“……不!若仅仅是如此,我不会选择和你们一起讨论。”
“我的神权告诉我,景元的这场表演,可能针对的并不仅仅是那位监视他的神明……”
“他的立场……出了问题!”
——
(有没有读者老爷能猜到景元的想法?提醒一下,他现在没有墟界的记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