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只是一柄刀!”
因为消息阻隔与情报不通,他根本不知道其中详情,只能去推测。
而然他怎么也想不通,陈牧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后只能归咎最有可能皇帝身上,毕竟在它看来,别人没有这么做理由。
可恨也可怜!
正因为如此,他思来想去,得出一个有些错误的结论:陈牧会对他下手,却依旧有底线。
三声梆子响,清冷的月光透过不过半尺宽的小窗洒在脸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薛明宗竟然有些感觉暖洋洋的。
“果然,人之将死,总有异象么?”
薛明宗挑了挑眉,悄悄站起身,手腕一翻,一个半圆形的冰晶已经出现在手中。
晶莹剔透,宛如水晶一般。
两个时辰,数块拳头大小的冰块和冰溜,才总算用体温盘成了这么一块。
监牢内的透气窗极高,长宽却不过半尺宽,人根本无法穿过,可为了防止偷逃,依旧在上面插了数道铁栏杆。
薛明宗深吸一口气,用力一纵,单手正好抓住铁栏杆,全靠单手力道将整个人拉了起来。
薄薄的冰晶反射着月光,以一个奇特的角度,映照在牢房外的墙壁上。
一闪
二闪
....
常年的养尊处优,薛明宗早已不复年轻时的体力,这种全身重量全靠单手撑着,哪怕年轻时都做不了多久,可今天他应生生的挺了半刻钟,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吱吱声,这才手一松栽了下来。
“噗通”一声,惊动了外面看守的李猛,紧跑两步过来一瞧,就见薛明宗呼叱呼叱的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热汗直倘,不由得骇然道:“你!你做了什么!”
薛明宗半支起身子,对着李猛咧嘴一笑:“小兄弟,帮我给陈巡抚传句话,就说我薛某人有话想与他说”
李猛仔细看了几眼,并未发现其他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巡抚大人曾有八个字交待小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薛明宗惨笑一声:“知道他是想避嫌,只是薛某黄泉路近,有些话不吐不快,还请小兄弟通禀一声,若陈巡抚不来,薛某也无憾了”
国人有个习惯,人死为大,哪怕十恶不赦之徒,临终的愿望只要不太离谱,一般都会尽量满足。
要换别人,没准还真可怜他,去喊陈牧了。
可薛明宗倒霉,他碰上了李猛!
李猛是山东人,至于是那个府县他已经记不清了,小时候家里闹了灾,家中人便带着他逃荒,一路辗转到了辽东,刚安定下来又碰见土匪劫掠,父母皆惨死,他姐姐带着他和小弟又南逃,一路上小弟又病死了,姐弟俩便一路乞讨着打算回山东老家。
结果路过京城郊外天宝寺,仅仅是因为姐姐的眉眼间,酷似一位贵人的冤家对头,姐弟俩便被无来由的遭了一阵毒打,三天后姐姐便不治而亡。
之后数年间李猛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最后碰见孙掌柜的儿子搭救,这才有个地落脚。
他连那贵人是谁都不知晓,就是想报仇都无处寻觅,
薛明宗最初进来的罪名是百名少女冤死一案,当初堂审李猛听的真真的,这让其想起了冤死的姐姐,连带着对薛明宗,也带着十二万分的恨意,哪里还肯让其如愿!
李猛看着牢房内的薛明宗,他知道这人的确要死了,那太监灌药的时候,他是看着的。
死的好,死的该,死的太晚了!
“抚台有命,不见!”
“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猛说完根本不管薛明宗的继续哀求,转身回到椅子上继续假寐,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全当听了小曲了。
薛明宗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下人就把自己给拦了,那是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
“一介奴仆欺到我头上了,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也罢,不见就不见,陈忠义的为人,总还是值得相信一把”
人的名,树的影,陈牧的忠义之名,再次神奇的帮了他一把。
薛明宗喘息良久才翻身坐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铅丸,用力将其碾碎,一枚珍珠大小的黑色药丸便掉了出来。
他家资巨万,又有皇家背景,天下间的好东西见的多了,自然有一些保命的玩意。
譬如能解天下百毒的雪花玉露丸。
譬如能令人假死七日的龟息丸。
这些玩意他自得了便从不离身,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哎,没想到当年以防万一之举,竟然真有用到的一日,时也命也”
“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