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一声哽咽的呼喊落下，叶问天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没让泪落下。
他想伸手去扶火玄，指尖刚触到对方青布袍的袖口，便想起自己如今已是万兵圣宗弟子，动作又顿了顿。
最终只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弟子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火玄看着他这副模样，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带着温温的源气，瞬间抚平了他周身残存的躁动。
“傻小子，我既寻到了你，自然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
他目光扫过院落里尚未散去的源气余韵，又道，“方才在突破？倒是赶得巧，没扰了你吧？”
“没有没有！”
叶问天连忙摇头，直起身时，语气里满是急切，“师尊，您这些年去哪里了？当年宗门变故后，我找了您好久……”
话到嘴边，又想起过往的劫难，声音低了几分，“后来听说您可能……我还以为……”
“以为我不在了？”火玄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几分释然。
叶问天望着火玄，先前因重逢而起的激动稍稍平复，心底积压多年的疑惑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探寻，目光紧紧落在师尊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神情。
火玄望着叶问天泛红的眼眶，声音不自觉放得更柔，像是怕惊扰了这重逢的暖意，缓缓开口。
“为师乃是中土神洲火族之人。先前离开御天剑宗，并非有意丢下你，实在是族中突生变故，牵扯甚广，我不得不回去。”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似在回忆那段纷乱的过往，语气里添了几分怅然。
“后来族中之事总算平息，我第一时间便赶回了东荒御天剑宗，想着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谁知刚到宗门附近，百里清风那小子便先一步察觉到了我的气息，匆匆寻了来。”
说到这里，火玄的目光沉了沉，带着几分对往事的唏嘘。
“也是从他口中，我才知晓后来发生的一切，御天剑宗遭逢大难，竟至覆灭，还有你……你这孩子，竟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宗门重新建了起来。”
他望着叶问天，眼底满是心疼与赞许，那语气里的复杂情绪，似是在为宗门的劫难惋惜，又在为弟子的坚韧骄傲。
“师尊，您既出身中土神洲火族，那般显赫的身份，为何当初会留在东荒的御天剑宗里？”
这话问出口时，他指尖微微攥紧了衣摆，其实他早有疑惑，师尊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威压、以及远超寻常武者的眼界，都不似普通宗门里的长辈。
只是从前不敢多问，如今重逢，才终于忍不住将这份好奇说了出来。
火玄听他问起往事，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目光飘向院落外的云海，像是穿透了时光，落回了许多年前的中土神洲。
他缓缓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布袍上的纹路，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岁月的厚重，带着淡淡的追忆。
“为师先前在火族，并非普通族人，而是时任族长的亲弟弟。那时我突破丹皇境界已有多年，修为却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壁垒，任凭如何苦修、如何钻研功法，都迟迟无法再进一步。”
“日夜困在原地，连族中后辈都渐渐追上，那种无力感，你如今或许还体会不到。”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在回忆当年兄长的模样。
“后来大哥看出了我的困境，他知我性子执拗，越急越难成事儿，便找我彻夜长谈，劝我暂时放下族中事务，出去走走。”
“他说‘大道不止于苦修，或许踏遍山河，见遍人间百态，反倒能寻到突破的契机。”
“我想了几日，也觉得总困在族中不是办法，便收拾收拾，离开了中土神洲，一路向东，最后到了东荒。”
说到与龙御天的相遇，火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暖意，嘴角也微微扬起。
“在东荒漂泊时，因缘际会下，我遇上了御天剑宗的宗主龙御天。”
“那小子性子爽朗，修为也不俗，我们俩初见时便因一场论道起了兴致，从日出聊到日落，竟半点不觉得累。”
“后来又时常聚在一起喝酒论剑，一来二去，便成了一见如故的好友，比亲兄弟还要投缘。”
“可这份暖意没持续多久，他的语气又淡了下去，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怅然：“只是不知后来他遇上了什么难处，竟要突然离开御天剑宗。”
“临走前一晚，他拉着我喝了一夜的酒，最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托我帮他照看宗门百年。”
“他说‘御天剑宗是我毕生心血，我走后，多半有人惦记，怕是要散了，你若念在我们兄弟一场，便帮我守着，百年之后，你想走想留，都随你’。”
火玄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叶问天身上，带着几分感慨。
“我那时念及兄弟情分，又瞧着御天剑宗确实是个有源气的宗门，便应下了他。”
“自那以后，我便留在了御天剑宗，平日里除了炼丹，也顺便琢磨自己的修为。
叶问天轻轻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眼底满是恍然。
原来师尊看似平淡的过往里，竟藏着这样一段横跨两洲、牵扯情谊的故事。
他望着火玄鬓边的红火须发，忽然觉得先前心中的疑惑与惦念，都在此刻有了归宿。
火玄见他了然的模样，语气又轻快了几分，继续说道：“后来百里清风那小子跟我说完御天剑宗的事，还提了你去了中土神洲。”
“我想着你独自在外，难免会遇上麻烦，便没多耽搁，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一路上倒是听不少人提起你的名字，听闻那贺家不知好歹，竟找你的麻烦。”
说及贺家时，他语气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显然对有人为难自己的弟子颇为不满。
叶问天听师尊提及贺家，先是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师尊放心，弟子已经加入万兵圣宗贺家不敢放肆。”
火玄却没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随即手腕轻轻一扬，青布袍袖在空中划过一道浅弧。
下一秒，一柄灵剑骤然出现在他掌心。
那哪是寻常灵剑，分明是一柄通体鎏金的神兵。
剑身长约三尺，剑身平直如镜，阳光落在上面，竟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剑脊处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那些纹路并非死物，细看之下，似有淡金色的流光在纹路间缓缓游走，仿佛将整片星空的璀璨都凝在了其中。
剑柄处缠绕着暗金色的丝绳，绳结打得紧实规整，摸上去带着细腻的磨砂感，显然是常年握持才养出的温润。
绳尾缀着一枚小巧的金色剑穗，穗子上的金线编织得极为精巧，哪怕只是轻轻晃动，都能听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
叶问天能清晰感受到从剑身里透出的磅礴源气，那股气息炽热而厚重，绝非普通灵剑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