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特别是心中把蛇作为图腾的女人!
此刻,她那充满诱惑的低语,如同投入死灰的最后一点火星,竟将我体内残存的、本已奄奄一息的激情猛地点燃、引爆!一股近乎病态的报复欲瞬间冲垮了疲惫的堤坝,钢铁般的意志在废墟上狰狞地昂起头颅。
再没有任何怜惜或温情。我化身为一柄只为击碎而存在的冷兵器,带着要将她所有骄傲和狡黠都碾成齑粉的狠戾……
求饶?我双眼赤红,战意已燃至沸点,如同杀红了眼的斗兽,岂会因哀鸣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乞怜?我早已沉沦于这场意志的厮杀,忘乎所以,理智尽焚,又怎会因对手的示弱而心生半分怜悯,就此偃旗息鼓?
让这条危险的蛇彻底臣服、噤声的唯一方式,就是用最原始、最暴烈的方式,一次,又一次……
低吟被撕扯成压抑的呜咽……高呼破碎成失控的尖叫……潜哼最终化为无力的啜泣……直至一切挣扎的声响都归于死寂,如同风暴过后的废墟。
当最终的沉寂如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一切,我像一具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空壳,轰然地翻倒,重重砸在凌乱的床褥间。身体里最后一丝能量,连同那病态的斗志,都在这场不计后果的征伐中,燃烧殆尽,片甲不留。
她彻底失了声息,眼神空洞地凝固在黑暗中,仿佛灵魂出窍,徒留一具躯壳在虚无里漂浮。
我大口喘匀了气,胸腔剧烈起伏。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打归打,闹归闹,真弄出人命可就不妙了!强撑着透支的力气,我颤抖地抬起沉重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指尖探到她鼻下。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气流。
还好!一息尚存。那点游丝般的热气证明,她的三魂七魄还没散尽。
“我还没死透呢……”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幽幽地从她齿缝里挤出来,“……你个变态。”
原来女人的恢复速度有时快得惊人。她空洞的眼神迅速聚拢了神采,在昏暗的光线下灵活地转动着,甚至已经能挤出这种半死不活的玩笑了。
我没接茬。只要确认了生死这条底线没破,其他所有——她的控诉、我的狼狈、这尴尬又荒诞的场面——都得往后排。此刻,我只想摊平了,让这精疲力竭的身体先缓过一口气。
她冰冷的手指如同游蛇,带着一丝凉意,缓缓地在我疲惫的前胸摩挲。黑暗中,她忽然吟出两句诗,声音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缱绻:“与君相见既相亲,信是前生未了因。”
这酸腐的诗句,本是老道学朱夫子赠别老友的离愁别绪,此刻被她拿来套用在我俩这荒唐又危险的私情上,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和滑稽。
想到这层,我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倦意的笑:“前生结了什么因……我是不清楚。可结出今天这个果子,” 我顿了顿,自嘲地拍了拍胸口,“差点要了我这头‘耕牛’的老命。”
她也被这比喻逗乐,跟着“呵呵”低笑起来,胸腔微微震动。笑罢,她忽然侧过脸,在昏暗中凝视着我,眼神带着探究:“关宏军,你知道你……为什么有点‘可爱’吗?”
我费力地摇了摇头,连带着颈骨都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凑得更近些,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幽幽的,像午夜的低语:“因为你啊……总像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藏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新花样’……” 她的指尖在我心口画了个圈,“危险,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试试看下一瞬是什么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我空洞的目光投向天花板。事后的温存,再也无法触动我分毫。
男人这种生物,释放前恨不能倾其所有,一旦委顿,却又常常被卷入懊悔的旋涡。
她的手沿着我的小腹继续向下游走:“我要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我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她顺势靠过来,将头枕在我胸前。发间渗出的汗,带着温湿,洇在皮肤上。
我们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不再言语,各自沉入心事。
不久,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我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阳光已泼洒在床上,刺得我短暂目眩。我抬手遮挡,侧头寻她——她已穿戴整齐,静静躺在我身侧,双手交叠覆在小腹上,与我并肩。
她并非睡着。双目空洞,仿佛入定。
“醒了?”她忽然开口。
我屈膝蹬床,撑起身子靠向床头,反问:“你没睡?”
“睡不着。”她声音平淡。
“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在想,”她顿了顿,“你心里,根本没对我动过情。”
我愕然。
“一个男人如果做得…持久,”她接着说,语调冰冷得像在陈述报告,“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没了新鲜感,要么,就是心里根本没动情。”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我是个男人,我怎么不知道?”
她依旧面无表情:“关宏军,你不像个官员,倒像个痞子。”
这无厘头的点评让我啼笑皆非:“那你像什么?”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婊子!”
我吓了一跳,猛地俯身,审视她的脸,想判断她是否疯了。
她不为所动,像尊冰冷的石雕。
“放心,我没疯,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哦”了一声,重新靠在床头:“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
她说:“觉得人活得真没意思。”
我说:“我就眯了一小会儿,你的情绪怎么就像过山车似的,一头栽进谷底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抬腕瞥了一眼手表,说的话有些尖刻:“一小会儿?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你不该联系一下胡海洋吗?我们大老远跑来,难道是为了开房偷情?”
这话噎得我哑口无言。从在岳明远办公室初见至今,她留给我的印象,始终是那标志性的得体笑容,言语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透着一种温润却疏离的距离感。
可此刻,她眉宇间写满了烦躁,变得言语尖刻,活脱脱换了个人——任性、尖酸、不职业。
“不职业”?这个词一冒出来,倒像是在默认她成了自己口中骂过的“婊子”。或许该换成“不成熟”更贴切。
但我不能“不成熟”。况且,对付“不成熟”的女人,我有的是手段。
心念一动,我猛地弓起腰,双手用力抓挠着腹股沟的位置,喉咙里挤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
她闻声一怔,迅速坐直身子,望见我因“痛楚”而扭曲的脸,关切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我龇牙咧嘴,倒抽着冷气:“底下……底下突然痒得要命!”说完,我抬起眼,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直直看向她。
她瞬间读懂了我的眼神,脸“唰”地涨红:“你看我干什么?我干干净净的,你别瞎想……”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佯装将信将疑,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衣物:“不行……痒得受不了了,我得赶紧去医院查查!”边说边胡乱把内裤套上。
她整个人僵在那里,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眼眶微微发红,绞着手指,彻底失了方寸。那副窘迫又无助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脸——胸腔里那股笑意左冲右突,眼看就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空气凝滞的声音。
她没哭,当然,也没替自己辩解一句。
这份诡异的沉默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忍不住抬眼望去。
她正死死瞪着我,目光如利剑般刺来,整张脸翻涌着怒意。我心里一慌,脱口辩解:“我……我可没说是你传给我的!”
“关宏军,”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敢耍我?”
“也……也许是神经性的,”我结结巴巴地找补,“现在……现在好多了?”
她嘴角忽地一扯,溢出一声极轻蔑的冷笑:“幼稚!”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姿态彻底引爆了她!她猛地像头猎豹般扑过来,一只手狠命掐住我的耳朵,咬牙切齿地拧着,仿佛要把所有被愚弄的愤懑都发泄在这小小的软骨上。
“嘶——陆玉婷!你来真的啊?”我疼得倒抽冷气。
回应我的,是她瞬间爆发出的的笑声。趁我吃痛分神,另一只手已狡猾地探进我腋下,毫不留情地咯吱起来。
耳朵剧痛,腋下奇痒,这双管齐下的“酷刑”让我瞬间丢盔弃甲,连连哀嚎求饶。她哪里肯停手?我狼狈地挣扎招架,两人顿时撕扯在一处,在床上翻滚扭打,像两个闹急了眼的孩子。
但女人的力气终究不敌,几个回合下来,我瞅准机会,猛地发力,终于将她牢牢锁在了身下。
我大口喘着气,胸膛起伏,问她:“服……服不服?”
她也累得不轻,断断续续地应道:“服……真服了……”
我这才松开钳制,仰面躺倒,手掌覆在剧烈跳动的胸口上,感受着那擂鼓般的心跳。
她凑近过来,带着点报复的意味,用牙尖在我耳垂上不轻不重地硌了一下,气息喷在耳廓:“坏蛋……凭什么就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我侧过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嘴角一勾:“老话说,柿子挑软的捏。”话音未落,我那只毛茸茸的手,便带着点懒洋洋的试探,抚上了她的胸口。
她没有躲闪,反而微微挺了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和挑衅:“软么?是不是……不紧实了?”
我的指尖能感受到衣料下温热的起伏,诚实地说:“手感……更好了。”
她沉默了一瞬,忽然问:“女人嫁给你……大概不会幸福,但一定很开心吧?”
我失笑,撑起半个身子看她:“这话拧巴的。不开心,哪来的幸福?”
她的目光幽幽的,像蒙了一层薄雾:“你能让人开心,像团火,暖烘烘的,可你这人太花心,容易让人患得患失……哪个女人能踏踏实实地幸福起来?”
我好奇地问:“那你呢?你男人跟你在一起,是幸福,还是开心?”
她没有直接回应我的疑问,目光投向虚无的远方,声音里带着一种抽离的怅惘:“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在校园里,高大、帅气,是那种引人注目的存在。追我时,那份体贴入微,让我以为自己终于握住了幸福,这一生,就是他了。”
我凝神听着,惊异于她语调里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故事。
“毕业后,他进了省属一家国企做职员。我们很快结了婚。起初的日子,风平浪静,平淡,却也踏实。只是……他不甘平庸,一门心思要往上爬……”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空气骤然沉重。我屏住呼吸,预感到那层包裹着不堪往事的薄纸,即将被戳破。
“一天深夜,他醉得不省人事,踉跄回家,‘扑通’一声就跪在我面前……”她的声音开始发颤,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他抱着我的腿,涕泪横流……求我帮他。帮他……拉近和他领导的关系……”
我脑中嗡的一声,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他让你……去陪他领导睡觉?”
她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浸满痛苦的音节:“……嗯。”
一股混杂着荒谬与暴怒的热流瞬间冲上我的头顶。世上竟有如此卑劣的男人!愤怒过后,沉重的怜悯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心头。
“你……真的答应了?”我的声音干涩,只觉得匪夷所思。
“从他跪在地上,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起,”她的声音空洞得像寒风穿过枯枝,“我关于婚姻、关于家的一切信念,就彻底崩塌了。我痛苦了很久,像被撕成了两半……恨他,看不起他,却又可怜他那摇尾乞怜的卑微样子。最后……我答应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胸口像被巨石狠狠压住,沉闷得喘不上气,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也许是天意弄人,”她忽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轻飘飘的,“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啻于在我耳边炸响惊雷!我失声追问,声音都变了调:“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