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起云涌。
麴云凰立于城楼之上,衣袂翻飞如翼。
她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皇城,心头却一片清明。
牛俊逸就站在她身侧,沉默如山,却也令人安心。
这一局,必须赢,而且要赢得干净利落。
“兵部密库的守卫严密,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潜入。”她低声开口,“你确定吴将军会中计?”
牛俊逸目光深沉,嘴角微扬:“他若不动心,那才是奇怪。”
他顿了顿,继续道:“曹权在朝堂一手遮天,但并非没有对手。刘尚书一直想扳倒他,只是苦于证据不足。而我们放出账本的消息,等于是将一块肥肉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争得越激烈,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麴云凰轻哼一声:“所以你要我换掉账本?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聪明。”牛俊逸点头,“不过你不仅要换账本,还要让这场戏更有说服力。”
她挑眉看他,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你到底是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但这一次,她语气中不再带着试探与戒备,而是多了几分信任。
牛俊逸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是那个愿意陪你走到最后的人。”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
夜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襟,也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轻轻一笑,转身离去:“那就别让我失望。”
翌日清晨,兵部大院内依旧平静如常。
阳光洒落在青石台阶上,仿佛昨日未曾发生任何异动。
然而,只有最靠近权力核心的人才知道,暗流已在地下奔涌。
午时未到,宫门前已有官员来往,气氛紧绷却又看似平常。
而在兵部密库之中,麴云凰已悄然潜入。
她身着宫女装束,低垂头巾遮住面容,脚步轻盈如猫,避开巡逻侍卫,直入密库深处。
机关密布,铜锁森然,但她早已从牛俊逸手中取得破解之法。
一道轻微的咔哒声后,厚重铁门缓缓开启。
密室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息。
她快步走向中央书架,抽出那本众人觊觎的账本,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仿制版本替换。
手指抚过封皮,她微微停顿,随即在案几之上留下一张字条——
忠者无畏,奸者自乱。
她抬头四顾,在几个关键位置埋下机关陷阱,随后悄然退出,不留痕迹。
整座密库依旧静谧无声,仿佛从未有人涉足。
与此同时,牛俊逸正坐在吴将军府中的偏厅,神色从容。
吴将军面色凝重,端起茶盏却没有喝一口。
“你说的账本,真在兵部?”他沉声问道。
牛俊逸淡淡一笑:“当然,否则我岂敢劳烦将军亲自出面?”
吴将军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若此事属实,你当真愿以兵权相许?”
“只要将军助我铲除曹权,兵权不过是举手投足之事。”牛俊逸声音不急不缓,却透着十足的诚恳。
吴将军终于动容。他起身踱步至窗前,望向远方。
若能借这份账本扳倒曹权,他便可一跃成为朝廷新贵;若错过这个机会,他恐怕永远只能在北境做个默默无闻的将领。
他转身看向牛俊逸,”
“那就请将军今日午时前往兵部密库。”牛俊逸起身拱手,“我会安排妥当。”
吴将军深深吸了口气,颔首应下。
送走吴将军后,牛俊逸走出府邸,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他坐上车,掀开帘子的一角,望向不远处的皇宫方向。
风,已经开始吹了。
当夜,月黑风高。
兵部大院之内,寂静无声,唯有巡夜的禁军来回穿行。
忽听一声闷响,密库方向传来异动。
早有埋伏的禁军立刻行动,数十名精锐将士迅速包围整个区域。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密库后墙跃出,身形矫健,动作敏捷,显然是高手。
那人正是吴将军!
他原以为一切顺利,可刚踏入密库便察觉不对——机关被触发、账本被调包,甚至……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被人围住。
“拿下!”一声令下,数十人齐齐扑上。
吴将军怒吼一声,挥刀迎敌,剑光闪烁间鲜血飞溅。
他虽勇猛,却终究寡不敌众,很快被逼退至院墙一角。
就在他欲突围而出时,一道身影拦在他面前。
是牛俊逸。
他手持长剑,神情冷峻,目光如炬。
“你……”吴将军惊愕地看着他,“你早就设好了圈套?”
牛俊逸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逼近。
吴将军咬牙,怒目而视,却知大势已去。
下一刻,他猛然转身,拼尽全力突围而去。
然而,真正的猎网,才刚刚收紧。
(待续)夜风如刀,寒意刺骨。
吴将军在突围中被层层围堵,筋疲力尽之际,终是被牛俊逸一掌封住穴道,重重摔在地上。
他口角渗血,眼中却仍燃着怒火与不甘:“你……早就算计我?”
“不是算计,是试探。”牛俊逸淡淡开口,目光冷峻,“我只是想看看,你是真忠臣,还是假义士。”
禁军统领上前押解吴将军,牛俊逸负手而立,神色不动。
但心底却已泛起波澜——这场棋局,已经动了。
审讯室内,烛火摇曳,映出一张张冷漠的脸。
吴将军受刑不过,终于吐露真相。
他供出刘尚书才是账本案的幕后主使,真正的目标,并非曹权,而是牛俊逸!
“他说你是前朝余孽,若不尽早除掉,将来必成大患!”吴将军咬牙低吼,眼中满是悔恨,“我以为他在为国锄奸……我以为……”
审讯官笔锋一顿,迅速将供词呈报上去。
消息传至兵部,麴云凰听后,心中如坠冰窟。
刘尚书,曾是她父亲旧交,也是唯一在抄家时敢于站出来为麴家说句公道话的大臣。
他刚正、清廉,甚至多次暗中相助她查案。
如今竟因牛俊逸而设下此等陷阱?
她不信,不愿信,却不得不信。
怀中账本尚有余温,那是她亲手从密库取出的真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曹权贪墨边军粮草、勾结外敌的证据。
这份证据,足以撼动朝堂,更可成为扳倒曹权的关键。
但她现在只想知道,刘尚书为何要这样做。
深夜,刘尚书府邸灯火通明。
麴云凰独自踏入府门,手中账本如铁证,压得整个府邸沉闷无声。
书房内,刘尚书面色苍白,坐在案前,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
“是你做的?”麴云凰声音冷冽,眼中却藏着一丝挣扎。
刘尚书抬头,老眼昏花中竟含泪光:“丫头……我不是坏人……只是……只是不能让牛俊逸再走下去。”
“为什么?”她厉声质问,“他帮过我们!”
“正因为如此!”刘尚书猛地起身,语气激动,“他太聪明、太冷静,手段太狠。他若不死,将来登高一呼,谁还敢挡他?他是复国遗孤,天生就有颠覆天下的可能!”
他顿了顿,声音渐低:“我不是为了私利,我是为了保全朝廷……为了天下安定。”
“可你忘了,真正的敌人是谁!”麴云凰怒极反笑,“曹权还在朝堂之上逍遥法外,你却在这里自毁长城!”
刘尚书无言以对,缓缓坐下,望着窗外夜色,喃喃自语:“是我错了……是我老了……看不懂这世道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口吐白沫,倒在案上,手中紧握着半块毒药。
麴云凰怔怔站在原地,看着这位曾经敬重的长者咽下最后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她走出府邸,夜风拂面,吹散了眼角的一滴泪。
“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她低声呢喃,转身离去,背影坚定如山。
而在城西一座荒废已久的宫殿中,牛俊逸静静站在殿前,身旁一位身着灰袍的老太监缓缓推开门扉。
尘封多年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时光从未流转。
老太监颤巍巍从袖中取出一卷残破的黄帛,递到牛俊逸手中。
那帛书之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牛氏,当继大统,若有违命者,诛九族。”
牛俊逸瞳孔微缩,手指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