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殿内的青砖上,斑驳陆离。
牛俊逸站在那卷黄帛前,眼神沉如古井,指尖仍残留着方才触碰密诏时的余温。
他缓缓将密诏展开,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北境王若归位,须得取得‘龙鳞令’以证天命。”
“龙鳞令?”麴云凰轻声念道,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老太监佝偻着背,声音沙哑而低沉:“那是先帝临终前所设的三枚信物,分别藏于三处隐秘之地。唯有集齐三枚,才能调动皇家暗卫。如今其中一枚就在御书房内,但非皇族血脉之人,无法开启藏匿之所。”
牛俊逸听罢,沉默片刻,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
玉佩背面刻着两个小篆——“承天”。
“这是我出生时便随身携带的。”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当年我母妃曾说,此玉乃父皇亲赐,是我身份的凭证。”
麴云凰看着那玉佩,心中泛起疑虑:“可你不是被调换入民间了吗?如何证明这玉佩确属先帝之物?又如何证明你是真正的皇嗣?”
老太监闻言,”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滞。
“当年宫中风云变幻,郑贵妃勾结曹权,毒杀皇后,更谋害了真正的太子。他们将一个死去的宫女之子冒充皇长子,而真正的皇嗣……便是你身边的这位公子。”老太监缓缓跪下,语气颤抖,“我奉命将他送出宫外,安置于民间,只盼有朝一日,能再见真龙归来。”
麴云凰心头一震,目光再次落在牛俊逸身上。
他神色平静,却掩不住眼底深处那一抹痛楚与决然。
“所以你自幼便知自己的身世?”她低声问。
牛俊逸点头:“十二岁那年,我师父将我带入密林,告诉了我一切。从此,我便知道,这一生注定无法平凡。”
麴云凰没有再说话。
她忽然明白,为何他总能在危局中冷静应对,为何他看人的眼神总带着几分疏离与洞察,也明白了他为何甘愿冒险,与她并肩作战。
“那么今晚,我们就去取那第一枚龙鳞令。”她终于开口,语气坚定。
牛俊逸微微颔首,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身对老太监道:“辛苦您在此等候,若我们未能回来……请您自行保重。”
老太监点头,目送两人离开,眼中满是不舍与希望。
夜风凛冽,吹动两人的衣袍。
他们一路潜行,绕过重重守卫,悄然来到御书房后的小径。
此处偏僻,平日少有人至,正是潜入的最佳时机。
牛俊逸示意麴云凰在外接应,自己则身形一闪,翻墙而入。
书房内烛火昏黄,书架林立,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
他屏息静气,循着记忆中的方位走向一处雕花木柜。
那柜子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他掏出玉佩,轻轻按在柜门中央的一块凹陷之处。
刹那间,一道轻微的咔哒声响起,木柜竟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格暗藏的空间。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灿灿的令牌,形如龙鳞,边缘雕刻着飞腾的龙纹,正中央镶嵌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龙鳞令。”牛俊逸低声喃喃,伸手将其取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他迅速将令牌藏入袖中,熄灭灯火,闪身躲入书架后的阴影之中。
片刻后,一名侍卫缓步走入书房,左右张望一番,似乎并未发现异常,低声咕哝几句,又转身离去。
牛俊逸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却见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动作迅捷无比。
他心下一沉,立刻意识到——他们的行动,恐怕已被察觉。
与此同时,窗外的麴云凰也察觉到了异样。
她正欲提醒牛俊逸,却见他已从窗口跃出,低声道:“走!”
两人迅速沿着原路撤离,身影在夜色中如同幽灵般穿行。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高墙之上,一双冷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那人披着玄色斗篷,面容隐于黑暗之中,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是他。”
话音未落,人影已然消失无踪。
而在另一侧,麴云凰与牛俊逸成功脱险,回到废弃宫殿。
“今晚只是开始。”牛俊逸将龙鳞令放在桌上,目光如炬,“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来临。”
麴云凰看着那枚令牌,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场关于皇权、忠义、复仇与命运的较量,已经彻底拉开了序幕。
夜风呼啸,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麴云凰与牛俊逸刚跃上墙头,弩箭便破空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取牛俊逸咽喉!
“小心!”麴云凰低喝一声,袖中银针疾射而出,精准击中弩箭尾羽,将其偏转数寸。
弩箭擦着牛俊逸颈侧掠过,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身后的宫殿里,脚步声渐起,巡逻侍卫开始骚动。
他们一路疾行,穿过重重宫墙,直到远离御书房范围,才停下脚步稍作喘息。
牛俊逸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眉头紧蹙:“郑贵妃果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麴云凰目光沉冷:“她若不知道你的身份,就不会贸然出手。看来我们今晚的行动,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不可能知道我们会去御书房。”牛俊逸缓缓道,“唯一的解释是——她一直在等我们自己暴露。”
麴云凰心头一震,随即明白过来:郑贵妃这些年在宫中培植势力,早已布下无数眼线。
若她真知晓牛俊逸的身份,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主动出击。
“这枚龙鳞令,恐怕就是她下手的关键。”麴云凰看向牛俊逸袖中那枚金光闪闪的令牌,语气凝重,“她既然出手夺令,说明它关系重大。”
牛俊逸将令牌取出,放在掌心端详片刻,否则,永远处于被动局面。”
“问题是,剩下的两枚藏在何处?”
老太监此前并未透露更多信息,只说分别藏于三处隐秘之地,而第一枚就已在御书房。
但其余两枚,却无从得知。
牛俊逸沉思片刻,忽然道:“我母妃临终前曾提及,第二枚‘龙鳞令’可能与先帝生前最信任的一位旧臣有关。”
“哪一位?”
“已故兵部尚书——裴靖远。”
麴云凰闻言神色微变:“他不是因谋逆之罪被满门抄斩了吗?”
“正是因此,才会成为藏匿信物的最佳地点。”牛俊逸语气冷峻,“当年曹权为了掩盖真相,大肆清洗前朝旧臣,裴尚书一家便是其中之一。但他忠心耿耿,先帝极有可能将重要之物托付于他。”
“可如今裴家早已覆灭多年,连府邸都被朝廷收回,改作了别的用途……”麴云凰话音未落,忽觉身后有异样气息掠过。
她猛然回头,只见暗处一道黑影一闪而逝,速度极快,几乎无法捕捉。
“有人跟踪我们。”她低声提醒。
牛俊逸眼神一冷,手中龙鳞令悄然收入怀中,低声道:“走。”
二人再次加快步伐,绕小巷、穿密林,最终回到临时藏身之所。
确认无人尾随后,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夜色深沉,屋内烛火摇曳。牛俊逸将龙鳞令放在桌上,目光如炬。
“郑贵妃既然已经动手,接下来必有更多杀招。”他沉声道,“我们要做的,不仅是找出剩余两枚龙鳞令,更要掌握主动权。”
麴云凰点头,却没有立刻回应。
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一路走来,她与牛俊逸并肩作战,生死相依,但越是接近真相,她越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他肩负皇室血脉的宿命,背负复国重任,而她呢?
她只是那个誓要为家族洗冤的女子。
“明日我会去查郑贵妃近来的行踪。”她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牛俊逸微微一怔:“你要独自行动?”
“我想确认一件事。”她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有些事,靠你不行。”
牛俊逸看着她,良久,才轻轻一笑:“好。”
夜更深了,风更冷了。
而在宫墙之内,一场关于权力、阴谋与命运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序幕。
而在不远处的小太监房中,一名年幼的小太监悄悄起身,将今日所见所闻写成纸条,藏进衣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