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浓烟翻滚着从府邸方向卷来,将半个天空染成猩红。
麴云凰身披粗布衣裳,脸上沾满灰烬泥污,混在一群慌乱逃命的仆役中,脚步沉稳却不显眼。
她一手护着怀中的“玄火镜”,心中警铃大作。
那不是普通的宝物,而是父亲临终前交付的最后一道秘密信物,传说能照出暗藏机关与毒药,是揭穿严嵩阴谋的关键证据之一。
刚到城门,便见灯火通明,官兵手持长矛列队而立,县令坐在临时搭建的案桌后,眯着眼一一盘查逃难之人。
“一个都不能放走!”县令声音阴冷,“今晚有人趁火打劫,偷了大人府上的至宝。”
麴云凰心头一紧,果然,他们已经察觉她带走了玄火镜。
她低头走到队伍中段,手中提着一个破旧水罐,看似慌张地往人堆里挤。
眼看轮到自己,她猛然将水罐摔在地上!
“哎呀!”她尖叫一声,装作脚滑摔倒,顺势向前扑倒。
守卫本能抬手去扶,却被她袖中早已蓄势的细针精准刺入手腕,剧痛之下松开兵刃。
她顺势翻身滚入人群,借着混乱迅速闪入一条偏僻小巷。
身后传来怒吼与追兵的脚步声,她却不再回头,轻功施展开来,如飞燕掠影,一路绕行至城东一处荒废多年的运粮地道入口。
那是战乱年代留下的地下通道,曾用作运送军粮和密探潜伏之地。
如今早已被遗忘,只有极少数老人才知其存在。
她掀开藤蔓遮掩的石板,迅速钻入其中,顺手将入口掩盖。
地道内黑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尘土的气息。
她取出袖中藏着的一支小型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光亮照亮四周。
她缓步前行,心跳渐渐平复,直到拐过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面残破的石墙上,赫然刻着一幅地图!
她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地图上标注着数个驿站、联络点,以及一连串姓名,其中几个竟是朝中重臣!
更令人震惊的是,角落处赫然写着一行字——
“待事成,许以节度使之位。”
字迹熟悉无比,正是严嵩亲笔!
麴云凰心中震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份足以扳倒严嵩的铁证!
她颤抖着手,从包袱中取出一张纸,开始一笔一划地抄录地图内容,脑海中飞快运转:这份密图一旦曝光,不仅牵连地方官吏,甚至可能动摇整个朝廷根基。
她终于明白,父亲当年为何会死得那样蹊跷……
正当她全神贯注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收手,熄灭火折,整个人贴在墙边屏息凝神。
脚步声缓慢却坚定,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道低沉而充满敌意的声音响起:
“你倒是会挑地方躲。”
麴云凰心头一沉,缓缓抬头。
只见地道入口处,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狰狞的男子正缓缓走下台阶。
他一身黑袍,腰间配刀寒光闪闪,眼中透着狠厉。
——严豹!
严嵩手下第一高手,一流门派出身,曾亲手斩杀多位忠良之后。
“你以为你能逃多远?”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把玄火镜交出来,我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麴云凰没有说话,只将手指悄悄按在袖中的琴片之上。
但她不能贸然出手。
玄火镜还在怀中,若是在这狭窄地道中动起手来,不仅施展不开,更可能将玄火镜损毁,那可是一切翻盘的关键!
她目光微闪,迅速扫视四周——石墙斑驳,地面积水,角落里堆着干枯的草料,显然是早年运送军粮时遗留下来的。
机会来了。
严豹已踏入五步之内,刀锋在昏暗中泛出森冷光芒:“别装了,把东西交出来。”
话音未落,麴云凰猛地将手中火折子掷向干草堆!
火焰瞬间窜起,浓烟滚滚而起,地道顿时被黑雾笼罩。
“咳咳!”追兵们猝不及防,纷纷后退,咳嗽声此起彼伏。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严豹怒吼。
然而,麴云凰早已借着浓烟贴墙挪移,悄然绕至地道另一侧。
她闭上眼,凭借“灵犀幻音诀”感知敌人的方位,耳中传来严豹粗重的喘息与刀风破空之声——他在朝原方向劈砍,试图逼她现身。
她嘴角一勾,轻轻叩响琴片,一道低不可闻的震音沿着石壁扩散,仿若从地道尽头传来。
严豹果然中计,猛然转身,挥刀斩向声音来源。
就在他分神之际,麴云凰如狸猫般从侧边跃出,轻巧穿过敌人阵型,直奔地道深处。
“她在那边!”有人惊叫。
但她已冲出地道出口,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清香与泥土气息。
她没有停歇,一路狂奔,直至山林深处才稍稍放缓脚步。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被甩远,但她心中却毫无轻松之意。
玄火镜虽在,但她已被彻底盯上。
果然,不久之后,数骑快马从城中飞驰而出,领头者身穿锦衣,腰佩令牌,神色肃杀,手中攥着一封密函——正是关于她的行踪通报京城的急信!
而此时,麴云凰正倚在一棵老树下喘息,额头渗汗,浑身乏力。
连日逃亡加上方才使用“灵犀幻音诀”,内力几近耗尽。
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意识逐渐飘离……
最后一刻,她似乎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
“这丫头……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