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京城的风卷着冷意吹过御史台高大的门楼。
麴云凰披着粗布斗篷,将脸藏在帽檐下,怀中紧贴着那枚微微泛光的玄火镜。
她与牛俊逸伏身于御史台侧巷阴影之中,目光紧紧锁定那扇森然大门。
门前兵甲林立,刀光冷冽。
百姓被驱赶至数丈之外,议论纷纷。
“听说是有人上告御史大夫勾结权臣,结果御史大人一封奏章递上去,反倒说是那人伪造文书,意图陷害忠良!”
“哎呀,这年头谁还敢跟严大人作对啊?人家可是当朝一品,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麴云凰听着这些话,心口仿佛被人攥住,一阵阵发疼。
她知道——严嵩动作比她更快了。
她的呈词……已经被驳回了。
身旁的牛俊逸轻咳一声,伤势未愈的脸色更显苍白。
他低声开口:“他们早有准备。你的状纸还没递进去,就被压了下来。”
麴云凰咬牙,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只能从内部撕开裂缝。”
她回头看向牛俊逸,却见他正凝视自己,目光深沉:“你打算怎么做?”
“等。”她说,“他们在夜里会动手脚。”
果然,约莫三更时分,一条黑影翻出御史台后墙。
那人身穿官服,却用黑巾蒙面,身形匆忙,怀里似揣着什么要紧物件。
麴云凰与牛俊逸交换一眼,悄然尾随其后。
一路穿过幽暗小巷,直至城南一处偏僻酒楼——听风阁。
那蒙面人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才闪身而入。
“看来是来交接密信的。”牛俊逸低声道。
麴云凰已换上一身粗布短褂,头顶草帽遮掩容颜,伪装成送菜小厮混入酒楼。
她在厨房找到机会,趁厨师不注意,将一碗莲子汤替换,并在汤底撒下特制迷香。
不多时,那名文书官员便端起汤碗大快朵颐。
片刻之后,眼皮沉重,意识模糊,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麴云凰悄无声息靠近,迅速在其衣襟内搜出一封密封书信。
她心头狂跳,手指微颤地拆开一角——
只见纸上赫然是御史大夫亲笔,落款日期正是昨日。
内容提及如何操控审案流程,销毁证据,甚至详细列明该怎样将她的罪证反扣回去!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眼中怒火燃烧,“御史大夫已被严嵩收买,根本不会为我主持公道。”
她将密信小心收好,刚欲转身离去,忽听得楼上脚步声响起。
几名陌生男子走进雅间,言语间竟提到“幽影阁”。
那是京中最神秘的地下交易场所,情报、兵器、秘术无所不包。
据说只要出得起价码,就能换来任何想要的东西。
麴云凰眼神一凛。
翌日清晨,天边泛白。
麴云凰与牛俊逸再次藏身于城郊破庙中。
牛俊逸靠坐在石柱旁,脸色仍未完全恢复。
“你打算去哪里?”他问。
“幽影阁。”她淡淡答道,“我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那地方不是普通人能进的。”牛俊逸皱眉,“若无信物或足够筹码,连门都别想踏进一步。”
麴云凰沉默片刻,缓缓从怀中取出玄火镜。
镜面在晨曦下微微闪烁,透出一股古老神秘的气息。
“我知道它值多少。”她语气坚定,“只要能换来线索,我不惜一切代价。”
牛俊逸望着她许久,终是轻轻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引他们上钩?”
麴云凰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他们会主动找上门的。”
她将玄火镜收入包袱,站起身来,望向远方的京城轮廓。
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抹冷峻锋芒。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幽影阁,藏于京城暗巷深处的一处地下密所,灯火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沉香与铜锈交织的诡异气息。
麴云凰将兜帽拉低,遮住半张脸,缓步走入这传说中无所不卖的黑市。
牛俊逸并未随行,他伤势未愈,且幽影阁向来只接独行客。
她此行,是以玄火镜为饵,赌一场生死未卜的情报交易。
“玄火镜……”黑市老大坐在高台之上,手指轻敲案几,眼神贪婪而审视,“传闻中可照出千年古墓秘密的神物。”
麴云凰不动声色,将包裹解开一角,一道温润却凌厉的光芒自镜面流转而出。
“我要的是情报。”她语气冷静,“关于谁在背后操纵御史台的事。”
黑市老大眯起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倒是有条线索,不过——你得先帮我办件事。”
“讲。”
“三日前,一队劫匪突袭我的商队,抢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秘术典籍和异域奇药。这批货,原本是要送往北境大将军府的。你若能替我夺回来,我就告诉你一个名字——一个常出入严府、与御史台幕僚往来密切的人。”
麴云凰微微皱眉,但很快点头应下。
夜色再度降临,麴云凰与牛俊逸乔装潜入劫匪据点。
那是一处废弃军营,隐匿于京郊乱石山中,戒备森严,巡逻密集。
两人分工明确:麴云凰引敌出动,牛俊逸设伏断后。
麴云凰一身夜行衣,轻功如燕,悄然跃上高墙,以灵犀幻音诀吹响一支短笛。
音波震荡,守卫们顿感头晕目眩,脚步踉跄。
趁此良机,牛俊逸率数名临时召集的江湖好手从侧翼包抄,箭矢破空,火光四起。
劫匪仓促迎战,混乱中落入圈套,被一举歼灭。
货物顺利夺回,幽影阁的老大亲自验货,满意地拍了拍手:“看来,你是真有本事。”
他递来一张泛黄纸片,纸上墨迹潦草,写着一处地址:“这是御史台那位幕僚暂居之所——严府东院客房。”
麴云凰接过纸条,指尖微凉,心绪翻涌。
她抬头望向窗外,京城的夜空深不见底,而她的棋局,正一步步逼近核心。
“接下来呢?”牛俊逸低声问。
麴云凰缓缓一笑,眸中锋芒毕露:“我们该去拜访严大人了。”
夜风掠过屋檐,卷起斗篷一角,仿佛命运之轮,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