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来这里?是周朝礼让他来的吗?
黎南也看到了卿意,他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粉色盒子,语气恭敬:“卿小姐,早上好。”
吱吱好奇地躲在卿意身后,探着小脑袋看黎南:“妈妈,他是谁呀?”
黎南蹲下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将盒子递给吱吱:“吱吱你好,我是黎叔叔。”
“这是周总特意给你准备的入学礼物,祝你上一年级快乐。”
“爸爸?”吱吱的眼睛亮了亮,抬头看向卿意,眼神里满是疑惑,“妈妈,这是爸爸让他送来的吗?爸爸为什么不自己来呀?”
卿意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接过盒子,看着黎南,语气冷淡:“黎助理,谢谢你跑一趟。”
“不过以后不用了,吱吱的事,我能处理好。”
黎南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坚持道:“卿小姐,周总知道今天是吱吱的开学日,特意推了重要的会议,准备了很久的礼物。”
“他现在身体不方便,不能亲自来,所以让我一定要把礼物送到吱吱手上。”
卿意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指尖传来盒子的温热。
她知道黎南说的“身体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周朝礼还在医院养伤,那场车祸,多半和她脱不了关系。
可她现在,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能说。
“我知道了。”卿意的声音有些沙哑,“礼物我会交给吱吱的,你回去吧。”
黎南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吱吱,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上车的背影,吱吱拉了拉卿意的手,小声问:“妈妈,爸爸是不是生病了呀?他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呀?”
卿意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眶有些发红:“我们先去学校好不好?新老师和新同学还在等你呢。”
吱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过卿意递来的礼物盒,紧紧抱在怀里。
卿意牵着女儿的手,走进学校大门,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可卿意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周朝礼的礼物,沈令洲的合作,这些人和事,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摆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笑着对吱吱说:“走,妈妈带你去见班上。”
卿意送吱吱进教室,看着女儿怯生生地跟着班主任走向座位,又回头朝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卿意才轻轻带上门,转身离开教学楼。
如今,她满脑子都是黎南递来的那个盒子。
坐进车里,卿意将礼盒放在副驾,指尖在盒盖上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打开了。
里面是一套定制的文具——
钢笔上刻着“吱吱”的名字,[周云初]。
笔记本封面印着她最爱的小兔子图案,还有一个小巧的书包挂件,是用紫檀木雕刻的小飞机,打磨得光滑温润。
最底下压着一张卡片,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字迹,只有一句话:[吱吱,入学快乐。]
卿意的指尖拂过卡片上的字迹,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知道周朝礼向来不擅长表达,他把心意藏在细节里。
她又陡然想起。
之前收到莫名的花,还有生日蛋糕。
祝她前程似锦。
现在想来,应该是周朝礼送的——
卿意深吸一口气,想到那场不知是否与自己有关的车祸,她又忍不住皱紧眉头,将礼盒重新盖好,放在脚边。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周延年]三个字,像一根刺,瞬间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卿意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起电话,语气冷淡:“喂。”
“意意,忙完了吗?”周延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听说航天院的项目和领航科技合作了,关于合作细节,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具体聊一聊?”
男人笑了笑:“你看,就算你离开了北城,我们还是这么有缘分。”
卿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关于项目的事,让你的助理和我的助理对接,约工作日的时间在航天院谈,我没有时间私下和你见面。”
她很清楚,周延年所谓的“聊合作”,不过是想找机会纠缠。
电话那头的周延年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委屈:“卿意,你真的要跟大哥这么生疏吗?我们以前……”
“周总,”卿意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现在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所有事情公事公办就好,没必要提以前。”
周延年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沉默了几秒,又换了个话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上次饭局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可以解释。”
卿意听到误会两个字,只觉得好笑。
不论是不是误会,她都不应该和周家人走的太近。
“周总,我没有误会你,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说完,不等周延年回应,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卿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学校大门,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想起黎南说的“周总身体不方便”,想起陆今安提到的车祸,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拨通了傅晚的电话。
“晚晚,你现在有空吗?”卿意的声音很轻,,“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周朝礼车祸后的情况?他现在怎么样了?”
傅晚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问。”
“行,我刚好认识市一院的朋友,现在就帮你问,有消息了立刻告诉你。”
挂了电话,卿意坐在车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傅晚的消息才传过来:“问清楚了,周朝礼还在市一院住院,没有生命危险,恢复得还不错,姜阮一直在医院陪着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卿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果那场车祸真的与自己有关,那周朝礼所受的苦,就相当于她间接造成的。
“谢谢你,晚晚。”卿意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车祸吗?是意外,还是……”
“具体原因我没问出来,姜阮把消息捂得很严,医院里的人也都守口如瓶。
”傅晚的声音低了些,“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周朝礼身边有黎南和姜阮看着,应该能处理好。”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顾好自己和吱吱,别再被那些事牵扯了。”
卿意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她看着脚边的礼盒,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周朝礼到底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独自扛下所有危险,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还有解开误会的一天。
-
第二天一早,卿意准时来到航天院。
刚走进办公室,助理小林就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语气有些紧张:“卿工,领航科技的周总来了,就在会议室等着,说要跟您谈合作资源的对接问题。”
卿意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周延年?他怎么自己来了?不是说让助理对接吗?”
“他说这件事很重要,必须跟您亲自谈,还说涉及到一些需要和周氏公会会长沟通的资源,只有您出面才方便。”
小林递过文件,“这是他带来的合作方案,您先看看。”
卿意接过文件,快速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确实提到了几项核心部件的供应,需要由航天航空公会协调,而公会的会长,正是周朝礼。
她心里瞬间明白,周延年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不想和周朝礼有牵扯,所以特意用“公会资源”做借口,逼她不得不面对。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卿意放下文件,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朝着会议室走去。
她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正面应对。
推开会议室的门,周延年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到卿意进来,立刻站起身:“意意,你今天气色不错。”
卿意没有回应他的寒暄,直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将文件放在桌上。
“周总,关于合作资源的事,你直接跟周氏公会的对接人沟通就好,我是项目总工程师,负责技术研发,不负责资源协调。”
周延年却在她对面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
“这些资源是专门为这个项目调配的,需要项目负责人和公会会长共同确认,才能最终敲定。”
“你作为总工程师,出面沟通不是更方便吗?”
他顿了顿:“你和朝礼虽然离了婚,难道你们这辈子,连工作上的交集都要彻底断绝?”
卿意抬眸看向周延年:“我和周朝礼的私人关系,与工作无关。”
“关于资源对接,我会让我的助理联系周氏公会的对接人,不需要我亲自出面。”
“如果你没有其他关于技术的问题,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我还有项目要推进。”
周延年皱眉,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意意,你何必这么固执?朝礼现在还在医院养伤,你要是能亲自跟他沟通,说不定还能让他安心些。”
“你就当是为了项目,也为了吱吱,跟他通个电话,或者去医院看看他,有这么难吗?”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他曾对不起你,我心疼你,可有些事,一码归一码。
提到这个,卿意的心脏猛地一紧,语气却依旧平静:“周总,我再说最后一次,公事公办。”
“如果你只是想聊私人话题,我没有时间奉陪。”
说完,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就离开了。
会议室的门关上,周延年的怒视被隔绝在外,卿意刚松了口气,转身就撞见站在走廊尽头的陈院长。
老院长手里攥着个搪瓷杯,杯沿还沾着点茶叶,见她出来,温和地朝她招了招手:“卿工,来我办公室坐坐?”
卿意心里咯噔一下,跟着进了办公室。
陈院长给她倒了杯热水,才慢悠悠开口:“刚在门口听见点动静,周延年没为难你吧?”
卿意摇了摇头,指尖攥着杯壁,没接话。
她知道老院长要问什么——
她和周朝礼的事,在北城的科技圈算不上秘密,陈院长会知道,并不意外。
果然,陈院长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你和周朝礼的事,我多少听说了点。”
“你们离婚,是感情真的破裂了,还是有别的缘故?”
卿意垂眸看着杯底的热气,抿着唇不说话。
那些纠缠的过往、没说出口的误会,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别多心,我不是要打探隐私。”
陈院长连忙解释,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周朝礼这孩子,我早年在行业会议上见过几次。”
“他当年也是航空航天领域的好苗子,跟着顾老院士做研究,前途无量,可惜啊……”
卿意猛地抬头:“顾老院士?”
“是啊,就是那位参与过早期卫星研发的顾明远先生,算得上是开国元勋级别的人物了。”
陈院长的声音沉了些,“那年,顾老在出差的轮船上出了意外,连遗体都没找到。”
“那之后没多久,朝礼就突然转去做商业了,听说当时是被家里逼着联姻,才放弃了科研。”
他顿了顿,看向卿意:“后来我才知道,他联姻的对象是你。”
“那时候他刚没了导师,又被家里逼婚,想必对你不会太好,是不是?”
卿意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热水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
她想起刚结婚时,周朝礼总是深夜坐在书房,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发呆。
想起他提到“顾老师”时,眼底难掩的落寞。
想起他看似冷漠的背后,总在她加班时默默留一盏灯、热一碗汤。
“不是的。”卿意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他没有对我不好。”
那些她曾以为的冷漠,如今想来,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而他并未以逼婚而憎恨她。
起码结婚那一年,他们是极好的。
他从不说顾老的事,从不提被迫联姻的委屈,只是默默扛着一切,连对她的好,都带着层笨拙的伪装。
陈院长愣了愣,随即了然地笑了:“看来是我想错了。”
“这孩子,向来把心事藏得深,当年他要是没放弃科研,现在说不定也和你一样,在航天领域做事了。”
卿意看着杯里渐渐凉下去的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周朝礼的过去,比她想象的更沉重。
那些她以为的“不在乎”,背后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隐忍。
她站起身,朝陈院长鞠了一躬:“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院长,我先去忙项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