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内,烛光摇曳不定,忽明忽暗,榻上的胤礽,突然被梦境惊扰之后猛地弹坐起来。
他大口呼吸着,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狠狠吸了几口气,冷汗已经湿透了那件寝衣,紧紧地黏在背上,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刺骨的寒意。
空气里檀香的淡味和汗水的气息,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嗬…嗬…”胤礽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喘息声,他冰凉的手指紧紧捂住胸口,希望这样就能缓解那股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脑海还残留着刚才那场噩梦的碎片。
那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浑身发抖,梦里的一切,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
在这场可怕的梦魇中,他先是看到了叔公索额图。
那个从小扶持他、备受皇阿玛器重的臣子,梦里却变得枯槁不堪,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凹陷下去。
他被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他的声音嘶哑,嘴里喃喃道:“殿下……救救老臣……救救赫舍里家。”
胤礽梦里,那牢房里都发霉了,环境很恶劣。
画面一转,乾清宫的御书房里,皇阿玛眼神冷得不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一叠厚厚的奏折,脸色满是愤怒的情绪,他将这叠奏折狠狠地摔在御案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砰。”这声巨响在宫殿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康熙:“索额图。老贼约束家族不严,纵容子弟横行不法,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还蛊惑太子,教坏朕的保成。其心可诛,其罪当诛。”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胤礽的心上,康熙的手因为愤怒而不停地抖动着。
最后,梦境画面一转,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停留在了索额图蜷缩在牢房阴暗角落里的画面。
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身体瘦得皮包骨头,双眼紧闭,面容憔悴,显然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后去了。
胤礽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他不禁想:“叔公怎么能落到这步田地?”
场景切换,胤礽看见自己穿着那身华丽的太子朝服,却狼狈地跪在乾清宫冰冷的地面上。
皇阿玛的声音从上至下的发出来:“胤礽,不法祖德………暴戾淫乱……着即废黜太子之位,禁足咸安宫不得出。”
…………
画面一转……两立两废,就像一个无情的轮回,将胤礽从云端狠狠地摔入了泥沼之中。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在那段时间都被摔得粉碎,散落一地。
梦里,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群臣的目光,如同针一般,刺在他的背上,让他无处遁形。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有他曾经的辉煌,有他被废黜时的屈辱。
“不,孤不要这样的结局。”
胤礽的低低的喃喃,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他的双手紧紧地插入发间,希望这样可以缓解内心的痛苦。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胤礽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可是堂堂大清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他绝不甘心。
他必须想办法破局,改变这一切。
胤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只是一个梦,对,一定只是一个梦。
他缓缓地松开双手,从榻上下来,披上外衣,走进那盏宫灯。
昏黄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寝宫,也照亮了他那张苍白而忧虑的脸庞。
虽然他安慰自己那是梦,可是太真实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眉头微微蹙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虑。
胤礽努力思考着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
梦境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关于赫舍里家族如何招祸,以及自己那悲惨的结局,虽然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但那种恐怖和警示的感觉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
在梦中,叔公被活活饿死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孤也被残忍地废黜了两次。
胤礽毕竟是个心智坚定的人,他并没有被这个可怕的梦境吓倒。
尽管心中有些许不安,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灌了两大碗水之后他继续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后,胤礽决定按照梦境中的情节去做一些调查,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或证据。
就在他等待调查结果的时候,他竟然又连续两天做了几乎相同的梦。
连续三天做这样的警示梦,显然不是巧合,这让胤礽开始对这个梦境产生了更多的重视。
现在,胤礽心中已经对这个梦境的真实性有了八九分的相信,剩下的那一两分,就需要等他的手下查到确凿的证据来证实了。
如果这个梦境真的预示着未来,那么胤礽必须要提前做好防范措施,绝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悲惨的结局。
胤礽喃喃自语道:“梦境虽虚,未必无因。
索额图……如今树大招风,行事过于张扬,皇阿玛恐怕早就对他心生不满了。
而且,索家子弟若是真的横行乡里、强占民田的事情,这风声迟早会传到宫里的。”
至于他自己,储君之位本就是如履薄冰,充满了不少风险和危机。
皇阿玛正当壮年,龙精虎猛,对于权力的掌控可谓是看的很紧。
而他作为太子,虽然贵为皇储,但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却也是挣脱不开。
皇阿玛最忌惮的,便是有人对他手中的权柄觊觎……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这个最为疼爱的当朝太子。
而如今,这个梦境却如同一只无情的手,精准地撕开了胤礽心中最大的忧虑——皇权的无情。
胤礽苦思冥想了许久,如何破局,他不禁开始思考,是否要与索相彻底划清界限?
这样做虽然有好处,可以让他在皇阿玛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忠诚和清白,但他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说服内心真正去这么做。
但是,如果最终调查的结果非常糟糕,那么他恐怕还是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