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会计司?
这一消息传来,六皇子和骆思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们万万没料到,这事竟会传进宫里。
本来一位皇子的侧妃向另一位皇子的正妃索要彩礼,便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如今又查又验,实在是颜面尽失,难看至极。
可还没等六皇子和骆思梦来得及反驳,郡主府中便走出几人。
骆思梦抬头一看,嘿,竟是之前在侯府查账的那几位司会先生。
不过,人家可都是宫中声名显赫的司会先生。
就比如那领头的老先生,乃是大名鼎鼎的冯司会,先帝在位时,他便已经在宫中侍奉。
这位冯司会,正是在侯府怒怼贾氏的那位老先生。
贾氏若是知晓,当今圣上和瑾王的算学皆是师从冯司会,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其他几位先生虽不如冯司会德高望重,但六皇子也识得,皆是会计司的元老级人物。
他们一现身,荣国公府安排的那几位掌柜,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苏逸鸿之前只当这几位是骆玖语提前安排的人,哪里想到他们竟是宫中会计司的。
如今一听,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
虽说他的手艺堪称天下一绝,但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万一再查出个什么,那岂不是连累了小姐。
谁知那几位司会走到那些箱子跟前,有模有样地一番查探后,纷纷点头。
他们在手中的本子上详细记录好,随后对着骆玖语说道。
“回瑾王妃,这箱子中的金银数量与真假均无误。下官这便回去报备,向皇上禀告。”
“向,向,父皇禀告?”
六皇子一个没忍住,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在宫中报备已然是丢人丢到家了,如今竟还要禀告父皇。
莫说他会不会受罚,便是那所剩无几的皇子形象,也要毁于一旦了。
听到六皇子询问,那位冯司会走上前,对他行了一礼,随后不卑不亢地说道:
“回六皇子殿下。只因昨儿个九皇子搜罗了一批西洋玩意,献给了皇上。皇上知晓下官素来喜欢研究这些,便将下官召了去。闲聊之际,下官提及今日答应瑾王要来此之事。于是皇上便给下官传了口谕,此事不仅要报备,更要查个一清二楚。免得骆侧妃……和六皇子日后再生事端,讨要后账。”
后面几句,冯司会虽未明着学舌,却也将皇上的神色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足有七八分相似。
一瞬间,六皇子只觉后背发凉,汗毛直立。
可他又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温声回了句,“冯司会辛苦……”
“口谕”二字既出,即便六皇子想贿赂冯司会和其他几位先生,让他们说说好话,也已无济于事。
更何况,他们可不是随意谁都能请得动的。
至于那金银的真假……
自然也是瑾王事先交代好的,其他事情更是顺理成章了。
想到那所谓的“正巧”……
六皇子气得连连暗骂九皇子就是瑾王的跟屁虫。
谁看不出来,他们二人是一丘之貉,合演了一出好戏。
此刻,在茶楼与庄亦贺那小子饮茶的九皇子,又何尝不是满心愁苦呢。
他这个七哥,护他时是真护,可坑他时也是真坑啊。
那边的骆思梦此刻虽看似与此事无关,心中却也是恨意滔天。
这次她看得明明白白,就连皇帝都明显偏向瑾王和骆玖语。
若是她当初不听信明娇公主所说的瑾王有龙阳之好的鬼话,将目标定为瑾王,又怎会陷入今日这般困局。
“行了,这下,骆侧妃和……六皇子都满意了?那咱们也算是交割完成了吧。”
骆玖语这才十分硬气地回了一句。
这一提醒,六皇子和骆思梦终于反应过来。
骆思梦即便心中再恨,面上也只能故作大气地行了一礼,“是,感谢瑾王妃的馈赠。如此,我便将这嫁妆带走了。”
她将“嫁妆”二字咬得极重,既是在提醒骆玖语,也是在提醒六皇子。
一旁的六皇子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只是有些痴迷地望向骆玖语,“这金银是你的心意,本宫自然会好好珍藏。”
“……”
骆玖语只觉心中一阵恶心,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啪——”
没等她反驳,便听到一阵掌风呼啸而过。
紧接着,六皇子脸上便落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啊——”六皇子先是一疼,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恨恨地对瑾王说道,“晏修瑾,你打我?!”
随着掌风扫过,瑾王顺势将手揽住骆玖语的肩膀。
听闻此言,他露出甚是茫然的表情。
“啊?你说什么呢?六皇兄。”
“你,你刚才扇了我一下,我看到了,就是你打得我。”六皇子生怕别人不信,又问向一旁前排围观的老百姓,“你们,你们都看到了吧?”
那些围观之人只觉得六皇子像个傻子,瑾王离得那么远,怎会伤到他。
但他们也不敢多言,纷纷低下头,都后退了一步。
“你说扇了一下?哦,本王在此,看到有只苍蝇在王妃跟前飞,这便扇了扇,这也有错?”
“你,你胡扯!”
至于胡扯什么,六皇子恼羞成怒之下,自然想不到初冬的京都哪里会有苍蝇。
他只是觉得瑾王所说的那只苍蝇就是他。
可他又不能把这丢人的推测说出口。
最后,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好了,今日多谢各位司会先生了。若是没什么事,那本王这就带着王妃回老丈人家用午膳去了。这可是本王今日最重大的事情。”
那几位司会哪里敢阻挡瑾王如此“重大”的安排,立刻回声应道。
“一切都妥了。瑾王殿下请自便。”
谁人都不会觉得瑾王刚成亲,便天天往老丈人家跑有什么问题。
只觉得这前些年苦兮兮的瑾王如今有人疼了,真好。
除了隔空挨了一巴掌的六皇子,心中那叫个酸涩难耐。
凭什么,自己府中一群莺莺燕燕,却没一个能说得出口的老丈人。
就他瑾王有?!
当然,景帝听到此事也是酸涩不已,那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万事妥当,瑾王可高兴了,只对着夜雨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