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身影从临时掩体后跃出,如同汹涌的潮水,向着被严重削弱的日军核心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决死冲锋。
喊杀声、枪炮声、刺刀碰撞的脆响混杂在一起,撕碎了山顶最后一点沉寂。
夕阳如同熔金,将整个松山顶峰染成一片壮烈凄艳的血红。
魏长风浑身硝烟血污,右手紧握着一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青天白日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奔上了松山最高峰的顶端。
几乎在同时,另一侧的山岩上,一个同样满身疲惫却眼神灼热的身影也攀了上来——是105师突击队的林班长。
两人隔着一片狼藉的峰顶碎石和还在燃烧的日军残骸,目光灼灼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几乎燃烧的激动。
魏长风颤抖着解开旗子,猛地抽出腰间那把砍出缺口的军刀,刀尖狠狠扎入脚下焦黑的山岩,以此为临时旗杆。
林班长则从怀里郑重掏出一面华联国防军的旗帜——靛蓝色的底子上,针法绣着一个古代勇士弯弓搭箭的身影。
箭尖直指天穹上那轮象征“日寇”的血红太阳——那是105师官兵心中“后羿射日”的不屈意志。
两双手,带着战场上沉淀的尘土、汗水和凝固的血迹,近乎神圣地将自己的旗帜牢牢插在峰巅最后一块相对完好的大石之上。
风猛然大了,两面旗帜在金色的阳光中,在依旧缭绕不散的淡淡硝烟里,哗啦一声奋力展开,猎猎作响!
青与白的庄严肃穆,靛蓝与赭红的图腾印记,刹那间染透了血色夕阳,也染透了每一个仰望峰顶的官兵眼眸!
山下,骤然爆发出的欢呼排山倒海,如同怒江洪流冲破了堤岸:“松山——拿下来啦!!”
魏长风拄着满是豁口的军刀,胸膛剧烈起伏,久久注视着那面迎风怒展的青天白日旗,与那后羿射日旗!
对着身边同样激动得嘴唇哆嗦的林班长嘶哑吼道:“林班长!看见了吗?!这旗子……今天终于站在鬼子窝顶上了!”
林班长猛力捶了一下身边灼热的岩石,手指着那面弓射烈日的旗帜:“咱们老祖宗射太阳的箭,今儿个算射中了!魏排长,往后代子孙,就得永远记着……记着今天的太阳!”
山顶的风呼啸掠过,像是苍茫群山的叹息与怒吼,裹挟着松山脚下绵延数月不散的硝烟气息。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泼洒在焦黑的废墟和静卧的尸体上,唯有那两面旗帜在山巅烈烈狂舞。
如同注入大地的精魂,深深印刻在历史的焦土深处——纵使千万个残阳燃尽。
那青天白日的尊严与后羿射日的锐芒,终将以燎原之势烧透这破碎的山河,直至每一寸土地的解放与安宁降临。
夏红明的105指挥人员与87师各军官相互拥抱、击掌,庆祝着胜利!
随着松山的光复,整个中缅边境怒江防线上面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日军队伍!
105师给87师留下不少的武器装备与补给后立刻向南,将这里留给了国军,毕竟这里是华夏传统的固有领土!
“师长!师长发财了!咱们发财了!”
后勤部的军官急匆匆的跑进87师临时师指挥部,嘴里高声呼喊着!”
87师师部院子里,却有几点火星在昏黑角落不安地闪烁。
不是鬼火,是烟头发红燃着、忽明忽暗——一群团级级以上军官沉默地蹲在参谋处冰冷的石头台阶上。
烟头的微光被浓重的青黑色烟雾包围、吞噬,无声地映亮一张张绷紧的面容:师张绍勋仁拧着眉头。
参谋长段铮指间夹着卷烟凝望着地面,副师长徐庆生则失神地盯着遥远无边的、隔绝了月亮星辰的天际。
他们焦急的等待,等待那105师的惊喜!
终于,遥远的地方依稀渗来了声音,低沉而执着,由不可闻的微鸣慢慢壮大,是引擎沉闷的喘息声,像地底穿行后涌出地面的阴河。
由远及近,辗压着冰冷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沉闷的咆哮撕破了夜的寂静,将寒意搅动如汤。
院门外亮起两道刺眼的光柱,如同巨兽贪婪的眼睛,灼烧着黑夜。
营门缓缓打开,庞大的车队鱼贯而入,一辆接一辆的重型卡车不断延伸,车身低沉咆哮着碾轧碎石路面,沉重的车轮压过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如同碾碎骨头的咯吱声。
车灯刺破了院子里的黑暗,将蹲在地上的人们猛然照得睁不开眼。
易安华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倒了身旁的段铮。
他没有说话,三两步就赶到了为首的卡车后部,铁链碰撞哗啦作响,蒙着厚重油布的尾厢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压的木箱,粗糙却异常坚固。
浓烈的机油、未尽的油漆以及钢铁最原本的冷硬腥气,混合着冲出来,钻进鼻腔,直刺肺腑。
刘启雄爬上车斗,手电光柱在木箱缝隙中探索、跳跃,一顶顶簇新的m1935钢盔在强光下映出青灰色冰凉的弧光,密集如一片金属的湖泊。
“光头盔……” 参谋长段峥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虚软的、难以置信的腔调,“我们那几个德械师,靠的就是这铁帽子,能顶住什么?炮弹?笑话!”
接着是武器箱。撬开的箱里立着枪管,枪身漆黑,打磨得不见一丝粗糙与刺棱,握把处浸润着上好木材温润的反光——那是真正来自莱茵河畔的毛瑟98。
段铮的手指顺着冰冷的枪托滑下去,猛地发力,狠狠攥住,骨节瞬间泛出白色,仿佛要将那金属与木头的混合物揉碎在掌心里。
“有了这个……”段铮喃喃自语,气息粗重,几乎无声,“真正的好枪,我们……才像个人样能打仗了。”
他猛地翻过枪身,借着灯光,清晰的钢印映入眼底——是精准的德文铭文,绝非任何“中正”之类的仿造品。
副师长徐庆生则钻到另一堆盖着厚实帆布的庞大物件旁,费力地扯开一角。
手指摸到冰冷坚硬、带有铸造纹路和铆钉的厚重装甲时,瞬间停住不动了。
履带的巨大轮廓在暗淡的车灯余光里狰狞显现,坦克!
徐庆生猛地抽回手,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粘在了指头上,可他的心却如同沸油一般激烈的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