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连忙小心翼翼地托起老伴的手腕,轻轻放在笔记本上。
夏书柠伸出三指,精准地搭在寸关尺三部,凝神细察办公室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不过短短十几息,她便收了手,抬眼问道:“您这心疾,一直以来,采用的都是西医疗法,活血、扩张血管、降低负荷,对吗?”
时奶奶点点头,带着些无奈的坦然:“何止是国内各大医院,早年还托关系请过海外回来的专家瞧过,说法都差不多,建议我最好去国外做心脏手术。可你知道,以我和老时的身份,哪能随便出国啊。”
夏书柠了然地点点头,语气轻松:“没关系,用不着动刀。按我的方子,固本培元,疏通心脉。喝几剂药调理看看。”
说着,她极其自然地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从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唰唰唰就开始笔走龙蛇。。
时奶奶深知自己病情,依旧宽和地笑着:“小夏同志,谢谢你,你真别有压力。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什么都看开了,也活够本了。”
“这次能知道昭昭还活着,还能再见他一面,奶奶这辈子就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夏书柠笔下不停,头也不抬,但语气自信:“您放心,按我的方子吃药,调理得好,您应该还能看着时昭长大成人,娶媳妇儿。”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时老的眼睛!
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
且不说他看过夏书柠那份战绩骇人的履历,单凭他过人的识人眼光,就能看出夏书柠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她敢这么说,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他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立刻郑重承诺:“小夏同志!大恩不言谢!这份情谊,我时家记下了!以后但凡有需要我老头子出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夏书柠正好写完最后一笔,闻言抬起头,笑得有点狡黠,也非常爽快:“空头支票在我这没用,诊金药费可不能少付哦。”
时老被这直白又实在的话弄得一愣,随即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下意识就伸手去摸自己身上那身旧军装的上衣口袋,像是要当场掏钱:“应该的!应该的!多少钱?我这就……”
一直在旁边“研究空气茶叶”的杜司令这才仿佛刚回过神来,赶紧放下他的宝贝搪瓷缸子,笑着打趣道:“哎哟我的老首长!您着什么急啊!知道您两袖清风,等您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保证亲自提醒您!”
“你这坏小子!”时老被逗笑了,捶了杜司令肩膀一下,眼眶却不由得有些发热。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刚才的凝重紧张变得轻松温暖起来。
时奶奶自己也觉得惊奇,她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感受着胸腔里那股多年来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憋闷感,此刻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只剩下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奇怪,真的松快多了……”她喃喃道。
她看着夏书柠,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慈爱:“小夏同志,奶奶这心里头舒坦多了。你说……昭昭他,愿意不愿意跟我们回京市啊?我们那条件总归是好些……”
夏书柠收敛了笑容,轻轻摇头:“问题关键不在于时昭愿不愿意。而是在真相水落石出,所有隐患被彻底清除之前,部队,是目前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他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次意外和伤害了。”
她不疾不徐地说:
“我能用药和治疗修复他身体上的损伤。但他心里受的创伤,非常严重,需要专业的疏导。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稳定、充满正能量的环境来慢慢抚平。”
她看向两位老人,话语直白却体贴,
“您二位身居要职,事务繁忙,实际情况恐怕也无法像普通的爷爷奶奶那样,抛开一切,事事亲力亲为、日夜不离地抚养他、陪伴他、保护他。”
时老瞬间就明白了夏书柠的未尽之意和深谋远虑。
他用力握了握老伴的手,做出了决定:
“老伴儿,书柠同志考虑得周全,说得在理!昭昭就暂时安心留在西北,留在部队里。我们定期来看他。这里最安全,有书柠在,我们一万个放心!”
他是越看夏书柠越是欣赏,甚至心底涌起一阵庆幸。
自己的宝贝孙子能跟在这位有能力、有魄力、有担当还有情有义的高人身边学习成长,耳濡目染,远比跟在他们两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身边要有前途得多!
在不在眼前,又有什么关系?
孩子的安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夏书柠点点头,补充道:“他也需要时间,慢慢熟悉和接受你们,建立感情。这个过程急不得。”
时奶奶虽然迫切想和孙子亲近,恨不得立刻把过去缺失的疼爱都补上,但也知道夏书柠说得在理,只好按捺住激动,眼巴巴地问:“那……那我们现在能先去看他一眼吗?就远远看一眼,不说话都行!保证不打扰他!”
“当然可以。”夏书柠颔首,“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装备中心的训练场。”
杜司令立刻接口道:“老首长,我陪您二位过去看看吧。”
时老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这军区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几个来回,还能迷路了不成?你们肯定还有正事要谈,先忙你们的。让小苟带我们过去就行了!”
他指的是自己的随身警卫员。
杜司令也确实有紧要事必须立刻和夏书柠谈,便不再坚持,立刻唤来警卫员小高,仔细嘱咐了一番,让他务必陪同照顾好时老夫妇前往装备中心。
等两位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
杜司令转过身,面色凝重地看着夏书柠,开门见山:“书柠,有一个紧急跨国人员营救任务,级别极高,风险极大,需要你立刻带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