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神秘?
苏欢抬步走到那木盒边,盒上无锁,只一枚鎏金铜扣,古朴大气,又透着贵气。
这盒子已是珍贵非常,更不知里头……
咔哒。
苏欢拨开铜扣,启了木盒。
瞬时间,寒意扑面。
一整块琉璃般清透干净的冰,静静卧在木盒之中。
苏欢眸色微怔。
魏刈怎会送她一块冰……等等!
她目光一凝,这才瞧见那冰块中间似是冻着什么物什。
轻盈细腻,枝蔓柔顺。
“这是……”
这居然是一朵花?!
苏欢回眸瞥了魏刈一眼,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复又垂眸望向木盒里那冻在冰中的花。
那花通体洁白如玉,层层叠叠的花瓣堆叠,中间是赤色花蕊,格外浓郁鲜活。
苏欢难掩讶异,喃喃道:“……雪灵芝?”
她当即合上盒子,转身问:“你怎会有这个?”
魏刈笑意更甚:“你果然识得。”
苏欢自然知晓!
这雪灵芝是一味极珍贵的药材,只生在雪山顶的石缝里,极难寻得。
因它常年被厚雪覆盖,雪白花瓣层层叠叠,故得名“雪灵芝”。
它药效极佳,便是只剩一口气,靠它也能捡回条命。
可一来雪灵芝极难采摘,二来一旦折了根茎,它便会迅速枯萎,药效大减,是以极为罕见。
几乎成了只在传说里的稀罕物。
苏欢实在没料到,木盒里装的,竟是这样一份“厚礼”!
“顾赫说,你的寒症沉疴已久,积年累月早已伤及根本。雪灵芝长于极寒之地,性属极热,若用以入药,或许对你的寒症有奇效。”
魏刈眉目舒展,“幸在苛崖山上寻得这一株,摘下后以寒水浇筑成冰,再快马加鞭千里送回帝京。好在近日天寒,这一路倒也没消融。”
苏欢暗吸一口气。
寥寥数语,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她岂会不知这一路要历经多少艰辛!
苛崖山远在边疆边关,山脉起伏,层峦叠嶂,白雪皑皑。
要上去本就极难,更别说在漫天风雪里寻得这样一株草药。
还要从那么远的地方将它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何其艰难!
就为了这一朵花,这一株草药,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他竟就这般……送了她?
苏欢余光瞥见那件玄色大氅,似还能嗅到上面的寒风气息。
她眼皮轻轻一跳。
“所以,世子今日外出,便是为了这事?”
魏刈颔首:“其实早前便收到飞鸽传信,说东西今日能到帝京,可近日京中琐事繁多,又因漠北鞑靼将至,城防收紧不少。我怕误了时辰,便出城去接了。”
他薄唇漾开一抹疏懒笑意。
“幸而,没误。”
苏欢久久无言。
她想说些什么,却觉胸口似被什么堵着,又闷又涩。
魏刈望着她,笑意渐收:“怎么,是这东西有什么不妥?”
“没有。”
苏欢摇摇头,指尖仍残留着那股冰寒,隐约间却又似生出炽烈灼热。
那股滚烫几乎要从指尖蔓延至心底。
她顿了顿。
“原来顾先生这阵子不在帝京,是为了这事。”
她确实许久没见他了,也没多寻思,哪料到竟是为了这个。
魏刈“嗯”了一声,“他说这法子是他翻遍古籍才寻得的,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到底是谁要试,她与他都心知肚明。
苏欢静了许久,抬眸看向魏刈。
四目相对。
她轻声问:“若这个也没用呢?”
魏刈似不为这个问题困扰,直接道:“那就再寻别的法子。”
苏欢眉心微蹙:“可这样岂不是白费太多心力?”
魏刈语调从容,理所当然:“只要是你的事,再多也值得,没有白费一说。”
苏欢忽而哑声。
她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不惜一切,竭尽全力,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可能。
偏他说,这不过是“一份薄礼”。
“世子如此厚谊,只怕我无以为报———”
“我要的不是你的报答。”
魏刈就那样静静望着她,深邃如渊的凤眸似燃着灼灼热意,直白至极。
“我想要什么,你该清楚。”
苏欢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指腹无意地从木盒上划过。
室内一片寂静,仿佛滋生出暧昧热流,于无声处涌动。
苏欢心中百念闪过。
过往种种,前路重重。
她自然清楚魏刈想要什么。
从清河镇到帝京,几多照拂,便是傻子也能明白他的心意。
但……
苏欢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自从她以这身份重活一世,自从经历过三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雪天,她就决意将景熙、景逸和芙芙养大,便自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份计划里,从未有过另一个人的位置。
可现在,她忽然发觉,自己竟有了一丝动摇。
见苏欢久久没回话,魏刈心中并无失望。
反倒,他察觉到了那份沉默里的迟疑。
他从未奢望苏欢能即刻应下,如今能得到她这份“迟疑”,于他而言,已是难得。
魏刈的心稍稍放下,不动声色地屈了屈有些紧绷的指节。
他道:“若你还没想清楚,我可以等。”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细微声响。
魏刈和苏欢齐齐朝外望去,就见冷翼快步而来。
“主子。”他立在门外,神色微凛,“刑部出事了。”
魏刈剑眉微蹙:“何事?”
冷翼道:“那几个东胡刀客突然暴毙。刑部大牢已经封锁消息,眼下那几人的尸体也已被秘密封存,待验尸。”
苏欢心头一跳。
那几个东胡刀客竟都死了!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
魏刈声线冷冽:“可查到是谁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