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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唐储君 > 第2章 遣使宣谕 示以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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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港的晨雾还未散尽,十二艘海鹘船已在港湾里列成纵队。船头的鹘鸟木雕在雾中若隐若现,船帆上绣着的“大唐使团”四字被海风鼓得猎猎作响。工部尚书刘仁轨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整理着绯色官袍的褶皱——他怀里揣着李承乾亲赐的金鱼符,身后跟着五十名身着锦袍的使团成员,每人手中都捧着精致的木匣,里面装着即将带给倭国的“礼物”:《大唐礼典》《均田令》《唐律疏议》的抄本,还有一架用于演示《麟德历》的铜制浑天仪。

“刘尚书,海风渐起,可扬帆了。”副将上前禀报,指着远处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按此风向,十日可达对马岛。”

刘仁轨点点头,目光扫过码头上送行的人群。太子李象站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卷《海东舆图》,见他看来,遥遥拱手:“刘公此去,当让倭国知晓,大唐之诚,在礼不在兵。”

“殿下放心。”刘仁轨回礼,声音透过海风传来,“老臣定会将陛下‘共享太平’的旨意,原原本本带到平城京。”

海鹘船缓缓驶离登州港,船头劈开碧波,留下一道道雪白的航迹。使团成员里,有礼部选派的博士,正捧着《大唐礼典》默背注解;有刑部的官吏,在核对《唐律疏议》的译稿;还有两名太史局的官员,正调试那架浑天仪,准备在倭国演示唐历的精妙。

“尚书您看,”一名博士指着舱内堆放的另一些木匣,“这里面是陛下特意让带来的蜀锦、瓷器,还有三十副曲辕犁——陛下说,礼典是‘文’,农具是‘实’,要让倭国百姓知道,归唐不只是改规矩,更能得实惠。”

刘仁轨抚着胡须笑了:“陛下心思缜密。当年在百济,老臣就知道,百姓不认空道理,只认‘能种出更多粮食’的犁,‘能织出更暖衣裳’的纺车。这些曲辕犁,比倭国的旧式犁效率高三成,送到九州农夫手里,胜过千言万语。”

船队行至第七日,远远望见对马岛的轮廓。岛上的唐军戍卒已得到消息,驾着小艇前来引路。刘仁轨站在船头,见岛上的烽火台正升起“平安”信号,知道这里的驻军已按刘仁轨先前的吩咐,做好了接应准备——既显大唐军威,又不张扬,恰是“示以诚意”的分寸。

驶入倭国海域后,沿岸的景象渐渐变了。渔村的茅草屋旁,开始出现模仿唐式的瓦房;渔民们看到挂着“大唐使团”旗帜的海鹘船,不再像从前那样躲避,反而有人挥着手臂呼喊,其中几个还能用生硬的唐语喊“大唐好”。

“这是吉备真备大人的功劳。”使团里的通译是曾随遣唐使留唐的倭人,此刻指着岸边的唐式水车架,“他在平城京设了‘唐学馆’,教百姓说唐话、用唐器,连渔民都知道‘大唐的水车能多浇三亩田’。”

第十一日清晨,海鹘船驶入平城京的外港。码头上早已挤满了人,为首的是倭国天皇的弟弟舍人亲王,身后跟着吉备真备、菅原平等亲唐派官员,还有大伴氏、物部氏等旧贵族代表。双方刚一见面,舍人亲王便按唐礼躬身行礼:“大唐天使远来,倭国上下不胜荣幸。”

刘仁轨拱手还礼,目光落在人群中——吉备真备穿着一身簇新的唐式官袍,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从长安带回的金鱼袋,见他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而大伴氏首领则穿着传统的“束带”,虽也躬身,眼神里却带着审视,仿佛在掂量这支使团的分量。

进城的路上,刘仁轨特意让马车放慢速度。平城京的朱雀大街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已初见唐风——两侧的店铺挂着汉文招牌,“唐式绸缎铺”“倭唐酒肆”的幌子在风中摇曳,几个孩童追着马车跑,嘴里喊着刚学会的唐语童谣:“长安月,照海东,唐倭人,共一家。”

“这童谣是去年学宫教的。”吉备真备骑马跟在车旁,低声解释,“天皇虽未明说,但对唐化一直是默许的。只是大伴氏总说‘唐化过深,失我根本’,暗中掣肘。”

刘仁轨点点头:“老臣明白。明日朝会,自会有分寸。”

次日,倭国朝堂设在“太极殿”(仿唐宫名)。刘仁轨捧着李承乾的敕令,站在殿中,声音朗朗:“大唐皇帝敕谕倭国天皇:海东之地,本为一家。昔年遣唐使往来,传我典章,习我技艺,可见民心所向。今琉球已归,岁稔年丰,朕愿与倭国共循唐制,兴农桑,办学宫,使百姓共享太平。若倭国归心向化,朕必待之如琉州,设官置驿,一视同仁。”

敕令读完,殿内一片寂静。倭国天皇坐在御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那案几是用大唐送来的紫檀木做的,上面还摆着唐三彩。他看向大伴氏,对方立刻出列:“天使远道而来,美意心领。只是倭国自有国体,若骤然改易,恐生民乱,还请天使回禀大唐皇帝,容我等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吉备真备立刻反驳,“大伴大人忘了去年九州的饥荒?若依唐历耕作,何至于颗粒无收?若行均田之制,何至于百姓无田可种?大唐皇帝的诚意,写在《均田令》里,刻在曲辕犁上,岂是‘国体’二字能挡?”

菅原平也上前一步:“臣去年赴长安,见琉州学子与长安举子同堂考试,琉球渔民凭户籍文书可自由买卖,这便是‘一视同仁’。若倭国拒绝,难道要让九州农夫继续受贵族盘剥,让寒门学子永无出头之日?”

双方争执不下,天皇一时难以决断。刘仁轨忽然开口:“天皇,老臣带来了两样东西,或许能帮您定夺。”他示意随从抬上浑天仪,“这是大唐《麟德历》的演示仪,可精准推算农时。去年琉州按此历播种,亩产较往年增三成,这是琉州刺史的奏报,您可一观。”

他又让人打开另一个木匣,取出一卷地图:“这是大唐的‘均田图’,标注了琉州每户百姓的授田数。老臣听闻倭国贵族占有七成土地,百姓无立锥之地,若按此图推行均田,不出三年,倭国的粮仓定会比现在满三倍。”

天皇看着奏报上的数字,又摸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授田户”标记,沉默了许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舍人亲王匆匆进来禀报:“天皇,九州的农夫、商人听说大唐使团带来了曲辕犁和均田令,自发聚集在宫门外,求您‘纳唐策,安民生’。”

大伴氏脸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天皇抬手制止。天皇站起身,对着刘仁轨深施一礼:“大唐皇帝的美意,朕心领了。倭国愿先试行唐制,三年之内,必给大唐一个答复。”

刘仁轨躬身回礼:“天皇明智。老臣这就命人将《均田令》《唐律疏议》的抄本留下,再派十名博士留在平城京,协助制定试行细则。”

消息传到宫外,聚集的百姓爆发出欢呼。有人抬出准备好的米酒,要敬大唐使团;有农夫捧着刚收获的稻穗,非要塞给刘仁轨,说“请天使带回长安,让大唐皇帝知道,倭国的土地也能种出好粮食”。

当晚,吉备真备在府中设宴款待刘仁轨。酒过三巡,吉备真备取出一幅自己临摹的《兰亭序》,感慨道:“三十年前在长安,臣曾见欧阳询大人写字,那时便想,若倭国也能有这般文脉,该有多好。如今看来,这一天不远了。”

刘仁轨看着窗外平城京的夜色,远处的学宫还亮着灯,隐约传来学子们诵读《论语》的声音。他举起酒杯:“吉备大人,归唐之路,不在一日之功。但只要民心向唐,纵使有大伴氏阻挠,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老臣在登州等着,三年后,定能收到倭国‘愿入唐疆’的好消息。”

两日后,大唐使团启程返回。海鹘船驶离平城京时,码头上站满了送行的人。吉备真备、菅原平握着刘仁轨的手,反复叮嘱“有要事必遣快马通报”;九州来的农夫代表则送来一袋新米,说“这是用唐式农具种的,请陛下尝尝”。

刘仁轨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平城京,见那座仿唐的太极殿顶,正有一面小小的唐旗与倭国旗一同飘扬。他知道,这趟出使,虽未让倭国立刻归唐,却在这片土地上播下了种子——就像那些曲辕犁,终将在九州的田野里,耕出属于大唐的痕迹。

船行至深海,刘仁轨让人取出笔墨,给李承乾写奏报。他在纸上写道:“倭国天皇虽有犹豫,然民心向唐,亲唐派已占上风。三年试行,足以让百姓见唐制之利,届时归唐,便是水到渠成……”

海风拂过纸页,吹干了墨迹。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照亮了海鹘船前行的方向——那也是倭国即将踏上的,归向大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