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鉴醒来的消息很快就瞒不住了,她的旧情人、属下纷纷跑来看她,谢宣只好退避到一边。
就连苏暮雨也强行拖着病体下床去看她,看完也不舍得离开,沉默地站在一边继续看她,一双含情的眼睛好像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苏昌河心里正鼓躁着隐秘的欣喜,此刻他并不介意让苏暮雨多和灵鉴独处,反而更想用苏暮雨在她心里的特殊性增加“暗河”的分量,直接捂着胸口说自己内伤复发把守在床边没有眼色的慕朝阳强拉了出去。
他们几个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也算“合情合理”。
谢宣也知情识趣,以为她熬药为借口退了出去。
刚绕过垂花门,慕朝阳便忍无可忍地对苏昌河动了武,“你到底想干什么?”神情冷峻,已然很生气了。
苏昌河掸了掸肩上被他推过的地方,似笑非笑,“当然是请你离开了。”他以一副主人家的口吻,“灵鉴大病初愈,心神松懈困乏,不需要那么多人打扰。”
“我自是不会打扰大人。”慕朝阳不想理会他,转身折返。
“你说,灵鉴更想看见你,还是…更想要暮雨陪着?”苏昌河忽然发问。
“既然是一条狗,就该好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慕朝阳脚步一顿,沉默半晌。
“你还真是苏暮雨的好兄弟。”他转身平静地夸了苏昌河一句。
随后抬了抬嘴角,笑中罕见的带了几分凶性,“我自会永远守护在大人身边。但你,可是背叛过她的人,若是大人选择和苏暮雨一起离开暗河,哪里还会有你的位置?”
抢占地盘是暗河男人的本能,内敛如慕朝阳也不例外。
自苏灵鉴醒来的那一刻,这些男人解除了警报,那脆弱的、一致救人的盟友关系顷刻间分崩离析,情敌之间的獠牙利爪又开始蠢蠢欲动地伸出去,试探边界,排斥异己。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外人是体会不到的。”苏昌河气定神闲道。
慕朝阳冷着脸走了,不听狗吠。
阳光下,细草微微,青年唇边悠闲的笑容渐渐淡去,牙关不自觉地合上,紧贴的舌腹下生出发僵的闷涩,那双锐利的眸子,此刻弧面反射的光隙竟看上去那么浮躁。
室内
苏灵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他。
好像她面对所有人都有舒适的身份、顺畅的态度,唯独此时面对他,她是茫然的。
就好像一个被掏空的纸壳子无力再涂上什么鲜艳的颜料粉饰自己。
因为她做那件事几乎是不计后果、不留余地的,她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在真相明了的那一刻终结,或死或伤,她都无暇顾忌。之后自然也就不用面对了。
瞥见他血气不足的面色,就想起谢宣说过的,他为了救她不惜伤害自己。
这样的付出、这样温柔熨帖的目光她曾经心安理得地享受过很多次。
她第一次竟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虚起来。
好像她做什么都像是踩在悬浮的棉花堆上,不敢落实一步。
苏暮雨不需要她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趋于本能精神渴求,靠近她,伸手触摸她的真实。
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眼睛里盛着满足的笑容,如拂过枝头桃花的柔风,带着沁水的柔软,
“灵鉴。”
他喊了她一声。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头倏地一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