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扫地投稿” 这个词,迅速成为网络热词,无数网友开始模仿许母,录制自己家务的声音,上传到网络平台。

“生活即发布” 的标签,冲上了热搜榜首。

远在杭州的许嵩,也看到了这条视频。

他转发了这条视频,只留下了一句话: “源头从不申请版权。”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指那些高高在上、只知道用制度来束缚人性的官僚主义者。

与此同时,被停职调查的赵卫国,正在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他翻出了林小满送给他的那盘《谁在替机器守夜》的拷贝带。

他带着这盘磁带,回到了乡下老屋。

老屋里有一台老式的放映机,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他把磁带放进放映机里,按下播放键。

画面无声,只有黑白的影像在屏幕上跳动。

窗外,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赵卫国静静地看着屏幕,听着风声,忽然,他愣住了。

他发现,风穿过竹林的节奏,竟然与片中敲击铁架的声音同步!

那一刻,他明白了。

真正的申报材料,从来不是那些冷冰冰的纸张,而是那些重复的动作,那些未被命名的习惯,那些融入了人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他走到院子里,把所有的官方文件都拿了出来,堆成一堆,点燃。

火光冲天,纸灰飞舞。

他把烧尽的灰烬,撒入门前的小溪里。

溪水潺潺,流向远方。

水流向东,正通往静音亭所在的山谷……

老吴像往常一样打开静音亭的录音机,熟悉的音乐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首陌生的曲子,像是某种预兆……老吴叼着烟,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一大早就守在了静音亭前。

平时熟悉的《二泉映月》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啦刺啦的噪音,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地袭来。

锅铲敲击铁锅的“当当”声,小孩跳绳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声,老头儿止不住的“咳咳”咳嗽声,还有那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一股脑儿地从那破旧的喇叭里传出来,就像一锅乱炖。

“搞什么鬼?”老吴嘟囔着,顺着声音摸到了主机旁边。

他打开机箱,眯着眼,看到图书馆那批讨厌的cdR光盘正躺在光驱里疯狂转动。

“好家伙,这是在无限嵌套啊!”老吴乐了,明白了是光驱自动读取,然后上传到本地存储搞的鬼。

他没有急着删除,反而来了兴致。

这不正符合他一直想搞的“原生态声音博物馆”的想法吗?

老吴直接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转接盒,三下五除二地焊在了主板上。

“搞定!”他拍了拍手,有了这东西,每次新录入的声音都能微调播放顺序,保证每次来都有新惊喜。

当晚,陈伯颤巍巍地敲完最后一组铁架,叮叮当当的余音还未消散。

静音亭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锅盖撞击声——“当!”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又像一声迟到的回应,穿越时空而来。

老吴坐在亭子外,抽着烟,听着亭子里嘈杂的声音,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他自言自语道:“这下,热闹喽……”这时,电话响了,老吴掏出手机,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小满,你的调令下来了……”

林小满捏着那张调令,心头五味杂陈。

省台的新闻主播,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她心里,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夜幕低垂,她独自一人,又来到了静音亭。

记忆里,这里总是安静的,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但今天,亭子里却隐隐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乱哄哄的。

她握紧了手中的铁锤——这是她偷偷从工具房里拿来的,本打算给那套破烂的人脸识别系统一个痛快。

流量时代,人脸识别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她早就看腻了!

可当她走到亭子边,却愣住了。

陈伯正佝偻着背,蹲在亭子的角落里。

昏黄的灯光下,他正一下一下地用砂纸打磨着一块新的铜牌。

那铜牌还没有刻字,只有中间,有一个奇怪的凹痕,像是……一把扫帚?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颤。

她收起了铁锤,默默地掏出手机,对准了陈伯和那块铜牌。

咔嚓一声,照片拍好了。

但下一秒,她又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

“有些事,拍下来就死了。”她喃喃自语,像是说给陈伯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东西,一旦被记录,被定义,就被困住了。

而真正的生命力,在于流动,在于变化,在于那些无法被捕捉的瞬间。

第二天,周晓芸带着人,杀气腾腾地来到了静音亭。

“非遗清查回头看,绝不允许有任何漏网之鱼!”她冷着脸,眼神像刀子一样。

静音亭自然不在非遗名录里,甚至连申报的资格都没有。

但它还在播放,还在发出声音,这就让周晓芸无法容忍。

“把电给我断了!”她一声令下,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冲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七手八脚地打开电闸时,却发现根本没用。

“周秘书,这亭子的供电系统改过了,用的是太阳能!”一个工作人员抹着汗,尴尬地说。

“太阳能?”周晓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啊,看来是早有准备!”

她一挥手,指向了亭子里的录音设备:“把音频内容给我调出来,我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递给周晓芸一份打印稿。

“都在这儿了。”他笑眯眯地说。

周晓芸一把夺过打印稿, 6ыcтpo地浏览了一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这是什么东西?!”她把纸狠狠地摔在地上。

打印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时间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内容,只有时间戳?”她怒视着老吴,“你耍我?!”

“哎呦,周秘书您可冤枉我了。”老吴笑得更开心了,“我们这儿就是个静音亭,哪有什么内容啊?您要是不信,自己听听。”

周晓芸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夺过话筒,打开了录音设备。

然而,从喇叭里传出来的,却只有一阵阵刺耳的杂音。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小孩的嬉闹声,老人的咳嗽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像一锅乱炖,让人头昏脑胀。

“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周晓芸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关掉录音设备,指着亭子里的设备,声嘶力竭地喊道:“拆!给我拆了!把这些破烂玩意儿全都拆了!”

第二天清晨,几个工人带着工具,来到了静音亭。

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把这个碍眼的亭子彻底拆掉。

然而,当他们走到主机前时,却愣住了。

主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小字:

“本机仅响应节奏,不接受指令。”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与此同时,远在乡下养病的赵卫国,也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

信封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白纸。

但在白纸的背面,却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亭子活着,我就没走。”

赵卫国看着这行字,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拿起笔,也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托人捎给了老吴。

老吴展开纸,发现上面也是一片空白。

但他并没有失望,而是仔细地端详着这张纸。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眯起了眼睛。

在纸的背面,隐约可见一些极淡的蜡笔痕迹。

那是摩斯密码!

老吴费了半天劲,才把这些密码翻译出来。

翻译出来的,是一句话:

“让它自己选播。”

老吴嘿嘿一笑,把这张纸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录音机的磁带仓里,代替了原来的标签。

从此以后,每一盘新的磁带,都带着这句话,进入了无限的循环。

又过了一个月,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整个小镇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但静音亭却依然亮着灯,还在播放着声音。

太阳能系统自动切换,保证了亭子的正常运转。

陈伯冒着大雨,颤巍巍地赶到了静音亭。

他看到,亭子里的铁架,已经被雷电劈出了一道道裂痕。

但他依然坚持着,拿起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铁架。

当,当,当。

三声清脆的敲击声,在雨夜中传得很远。

就在那一瞬间,亭子里的音箱,突然爆发出了一段从未有过的声音。

那声音很远,很轻,却又充满了生命力。

那是……一个孩子在哼唱着歌谣,歌词模糊不清,但旋律却异常动听。

“灶台自己会唱歌,风箱呼噜噜……”

在歌谣的背景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扫地,又像是风吹动风铃的声音。

远在家中的老吴,也听到了这段声音。

他的收音机,竟然自动接收到了静音亭的信号!

他愣住了,仔细地听着这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三十年前,在县广播站工作时,私自录下的一段广播测试带。

那段测试带里,是他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还有他小时候哼唱的歌谣。

那段测试带,他从未公开过,甚至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可现在,它却突然出现在了静音亭里,出现在了这暴雨倾盆的夜晚。

老吴明白了。

所有生音,终会自己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