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雨越下越大。
静音亭在风雨中摇曳,发出着微弱的光芒。
亭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电流声滋啦作响,一个略带失真的女声在哼唱:……“我多想能逆着洋流,找到你……”)半月后,魔都地铁站。
周晓芸眉头一皱,摘下耳机——这首独立音乐人的新歌,旋律还算抓耳,但副歌那段突兀的扫帚声,简直是“华语乐坛的一股泥石流”。
“什么鬼?”她嘀咕着,手指却诚实地在屏幕上搜索:“采样来源:佚名,甘肃,2003年田野录音”。
“甘肃?田野录音?扫帚?”dNA动了,ptSd也犯了。
她如同福尔摩斯附体,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很快,她发现这音频最早出现在一张匿名cdR上,而cdR的压制编号……竟然和一个与静音亭八竿子打不着的民间音乐交换网络神秘吻合。
“好家伙,搁这儿搁这儿套娃呢?”周晓芸冷笑一声,合上电脑。
走出办公楼,妖风“呜呜呜”地穿过玻璃幕墙的缝隙,吹得她脸生疼,像极了当初在静音亭被支配的恐惧。
她没停下,也没回头,只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那支曾签下无数“不予通过”的钢笔,今天第一次忘了盖帽。
笔尖,隐隐泛着一丝寒光。
“周秘书,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身后,一个略带谄媚的声音响起。
周晓芸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抄家伙,挖地三尺!”
半个月后,魔都地铁站。
周晓芸眉头一皱,摘下耳机——这位独立音乐人的新歌,旋律还算动听,但副歌部分那突兀的扫帚声,简直是“华语乐坛的一股泥石流”。
“什么鬼?”她嘟囔着,手指却诚实地在屏幕上搜索:“采样来源:佚名,甘肃,2003年田野录音”。
“甘肃?田野录音?扫帚?”她的记忆被触动,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发作了。
她仿佛化身福尔摩斯,开始了全面搜索。
很快,她发现这段音频最早出现在一张匿名cdR上,而cdR的压制编号……竟然与一个和静音亭毫无关联的民间音乐交换网络神秘吻合。
“好家伙,还玩起套娃了?”周晓芸冷笑一声,合上电脑。
走出办公楼,狂风“呜呜呜”地穿过玻璃幕墙的缝隙,吹得她脸生疼,就像当初在静音亭时被支配的恐惧一样。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那支曾签下无数“不予通过”的钢笔,今天第一次忘了盖帽。
笔尖,隐隐泛着一丝寒光。
“周秘书,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身后,一个略带谄媚的声音响起。
周晓芸头也不回,扔下一句:“抄家伙,挖地三尺!”
林小满调令生效那天,天还没完全亮。
她背着双肩包,没有走平常的路,而是绕了个大圈,朝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静音亭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雨后青草的清香。
她深吸一口气,想把这味道铭记在心里,这样到了新地方,也能凭着这股味道想起这里。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静音亭。
还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孤单。
走近后,她发现陈伯正站在铁架子旁,弓着背,手里拿着一把黑乎乎的旧锉刀,一下一下地锉着。
林小满放轻脚步,悄悄地站在远处看着。
陈伯非常专注,眉头紧皱,仿佛在雕琢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锉刀与铁架子摩擦,发出“嚓嚓”的声响,就像老旧的留声机在播放着吱吱呀呀的音乐。
林小满注意到,陈伯锉的地方,是铁架子断裂的地方。
更准确地说,是过去被敲击得最频繁的地方。
那里已经锈迹斑斑,但依稀还能看出敲击留下的痕迹。
他这是在干什么?林小满心里充满了疑惑。
只见陈伯锉完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泛着油光的抹布,仔细地擦拭着锉过的地方。
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清晨,却显得格外清晰。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这亭子不是靠电维持运转,而是靠人们一次次用手磨出的痕迹延续生机!
那些敲击的痕迹、那些锈迹、那些被风吹雨打侵蚀的痕迹,都像是一段段无声的乐谱,记录着人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和记忆。
陈伯刻下的,不是一个凹点,而是一个生命的年轮。
陈伯敲完后,抬起头,似乎感觉到了林小满的存在。
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那么深邃而平静。
林小满朝他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录音笔,示意了一下。
陈伯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他的工作。
林小满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直到太阳完全升起,照亮了整个静音亭。
同一时间,远在县城的广播站宿舍里。
老吴穿着一件褪色的旧军装,坐在桌前,对着一张白纸发呆。
这张白纸,是赵卫国托人捎来的。上面什么也没有,白得刺眼。
老吴知道,赵卫国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他一张白纸。
这张纸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他眯起眼睛,对着阳光仔细地看。
看了很久,他终于发现,在白纸上,用蜡笔写着一些细小的点和线。
是摩斯密码!
老吴的心跳开始加速。他颤抖着手,拿出纸笔,开始翻译这些密码。
“让……它……自……己……选……播……”
老吴念着翻译出来的文字,愣住了。
让它自己选播?什么意思?
他放下纸笔,走到那台老旧的录音机前。
这台录音机,是他年轻时在县广播站用的,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他抚摸着录音机冰冷的外壳,仿佛在抚摸着一位老朋友。
突然,他明白了。
赵卫国是想让他把选择权交给机器,让机器自己来决定播放什么内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
机器只能按照程序来运行,怎么可能自己选择播放内容呢?
老吴摇了摇头,觉得赵卫国的想法有些荒谬。
但是,他心里却隐隐约约地觉得,赵卫国的话里,隐藏着某种更深层的含义。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把小刀,轻轻地刮着录音机磁带仓里的标签纸。
这些标签纸,都是他以前贴上去的,上面写着磁带里录制的内容。
他把所有的标签纸都刮了下来,然后拿出一些新的涂蜡纸条,用笔在上面写下一行行字。
“你哼的我也记得”
“那天雨打得真响”
“老周没说完的那句”
这些字迹歪歪扭扭,无法被扫描归档,却成了机器循环播放时唯一能“读懂”的语言。
他把这些涂蜡纸条贴在磁带上,然后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
他没有拆机器,也没有改程序。
他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改变,让机器在播放的时候,能够“读懂”这些字迹。
他相信,机器会选择播放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
周晓芸回到省城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阅全省非遗数字化工程进度表。
她想看看静音亭的音频资料,看看那些声音,最终被归入了哪个类别。
结果让她有些失望。
静音亭的音频资料,因为“内容不可分类”,被系统自动归入了“环境噪声废弃库”。
也就是说,在那些冷冰冰的数据面前,那些充满生命力的声音,被当成了无用的噪音。
周晓芸感到有些不甘心。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做一些事情。
她私自导出了那段“三短一长”的风声片段,然后插入了一场关于“城市声景治理”的汇报ppt结尾。
在汇报会上,当ppt播放到最后时,那段“三短一长”的风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会议室里的人都有些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巧的是,会议室的空调出风口,恰好吹动了窗帘,发出节奏一致的抖动声。
风声和窗帘的抖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没有人察觉到异常,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只有周晓芸,在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停顿了一秒。
那一秒,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回到了那个破旧的静音亭里。
赵卫国在乡下老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台尘封已久的胶片录音机。
这台录音机,是六十年代下乡宣传队留下的老物件,已经锈迹斑斑,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插上电源,打开开关,录音机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仿佛一个沉睡多年的老人在缓缓苏醒。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窗外的竹林摇曳声,清晰地传进来。
然后,他按下录音键,开始录音。
竹林摇曳声、风吹树叶声、鸟鸣声、鸡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被录进了这台老旧的录音机里。
录完音,他按下播放键。
录音机里传出竹林摇曳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仔细地听着。
听着听着,他突然发现,这声音,竟然与林小满默片里的敲击节拍,严丝合缝。
他愣住了。
难道,这是一种巧合?
他不相信。
他觉得,这其中一定隐藏着某种更深层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