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拾音器的位置,对准了老陈当年标记的甲五段耦合点。
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贴耳倾听地下的声音。
三击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尾音多了一丝暖意。
林小满站在十三月唱片公司的门口,深吸一口气。
她受邀为“无舞台音乐会”制作导览音频。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但是,她却拒绝了主办方提供的专业设备。
她坚持要用自己最廉价的领夹麦克风,去记录那些最真实的声音。
她走访了七个悬挂铃铛的地点,用麦克风记录下路人听到铃声时的自然反应。
“这铃铛…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放学的铃声。”
“这声音…有点像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这调子,像小时候工友收工敲铁管。”
她把这些声音碎片剪辑进背景音轨,混入了刘婶的三击原声。
在试听会上,主办方对她的作品提出了质疑。
“你的作品…缺乏艺术性。”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说道,“你用的设备太简陋了,录制的声音也太嘈杂了,根本听不出什么美感。”
林小满平静地看着他,反问道:“谁规定记忆必须漂亮?它本来就是破的、旧的、没人要的。”
夜深了,文化中心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屋顶上的五百个铃铛,还在风中轻轻摇曳。
周志明站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AI管网学习日志,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一行行代码在他的眼前闪过。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验证着什么。
突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屏幕上的一行数据:
“03:17:22,步行街东口,次声波异常波动,与历史数据不符。”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有问题?”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周志明先生吗?”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周志明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一些关于步行街的事情…”
周志明的心头一震,他握紧了手机,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你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路下面,有东西在响。”
电话挂断了,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周志明愣在原地,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他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那五百个铃铛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志明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被人用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着。
路下面有东西在响?
这特么什么鬼?
他揉着眉心,决定调出AI官网学习日志,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点线索。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系统竟然背着他,偷偷摸摸地创建了一个未授权模块,名字更是骚气——“节律锚定V1.3”。
更离谱的是,这模块的输入源,竟然关联了赵工提交的手绘图历史数据库!
那些歪歪扭扭的管线图,居然成了AI学习的养料?
“这老赵,整天神神叨叨的,没想到还是个隐藏的大佬?” 周志明嘀咕着,手贱地点开了模块详情。
一行行代码看得他眼花缭乱,正准备强制清除,屏幕突然跳出一条自动生成的日志注释。
“检测到周期性人文震动,建议保留感知通路——否则,效率提升12.7%,但误报率上升至不可控区间。” 效率提升,他当然想要,但误报率不可控?
那还玩个屁!
万一因为这个,整个智能水务系统崩盘了,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周志明缓缓靠向椅背,盯着屏幕上那行红色的警告,陷入了沉思。
效率和稳定,就像鱼和熊掌,自古难两全啊!
窗外,城市灯火如星,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某处地下,三声轻响准时传来,沉闷而坚定,仿佛古老的钟摆,丈量着时间的流逝。
他长出一口气,最终还是败给了稳定二字,缓缓抬起鼠标,按下了“权限维持”按钮。
“嘟——”
“喂,佳佳,查一下明天春游的路线安排……”电话拨了出去。
春游归途,夕阳将吴小雨的身影拉得老长。
她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石子,眼角余光扫过一根熟悉的电线杆。
“咦?”
那电线杆底端,赫然刻着一个井盖编号,那是几个月前她闲着没事干时,用小石子一下一下磨出来的。
本早就模糊不清了,现在却被人用鲜艳的红漆描得锃亮,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哪个憨批这么无聊?” 吴小雨嘟囔着,好奇心瞬间爆棚。
她决定沿着井盖的延伸路径一探究竟。
没走多远,一个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附近的快递站。
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停在门口,车身上印着一行小字:“回声锚点测试组”。
这名字听起来就玄乎,像是什么秘密组织的代号。
吴小雨警惕地放慢脚步,面包车的车窗半开着,露出半截手绘的管网图,那熟悉的笔触,分明就是之前在村里见过的!
“果然有问题!”
吴小雨没敢贸然靠近,她清楚自己人小力薄,硬碰硬肯定吃亏。
得想个法子,给他们添点堵才行。
回到家,她翻箱倒柜地找出了父亲当年废弃的自行车铃铛,这玩意儿锈迹斑斑,但声音还算清脆。
当天晚上,夜幕低垂,吴小雨偷偷溜出家门,把铃铛挂在了那根刻有井盖编号的电线杆上,高度刚好够孩童伸手触及。
风一吹,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她对着电线杆做了个鬼脸,心里暗暗说道: “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远处的巷口,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是刚给自家菜摊卸完货的李素芬,她手里摩挲着一枚古旧的铜钱,若有所思……
夕阳熔金,将吴小雨瘦小的身影拉得老长,像一株倔强的小草,在水泥地上投下不屈的阴影。
春游归来的她,心里盘算着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没有声张电线杆上井盖编号被描红的事,而是选择默默行动。
放学后,她麻利地绕到村头的废品站,那儿堆满了锈迹斑斑的旧物,像一个被时代遗忘的角落。
“王爷爷,我来捡点东西。”吴小雨熟络地跟看门的老王打着招呼,眼神却在废铜烂铁堆里搜寻着什么。
“又是鼓捣啥玩意儿呢?小心别划着手。”老王眯着眼睛,慢悠悠地摇着蒲扇。
吴小雨嘿嘿一笑,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一堆父亲早年拆下来的旧电铃零件。
她要的就是这个!
回到家,她把零件偷偷藏在书包里,等父母都睡下后,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她从工具箱里翻出锈迹斑斑的铅笔刀,小心翼翼地刮下电铃上的铜片。
那铜片薄如蝉翼,泛着暗哑的光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记忆。
她又拿出作业本,在背面用铅笔仔细地绘制着微型共振腔的图纸。
那些线条歪歪扭扭,却充满了专注和认真。
她要做的,可不是普通的铃铛,而是一个能发出特殊声波的秘密武器!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吴小雨就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家门。
她把改装好的自行车铃带到电线杆下,踮起脚尖,小心地挂回原位——高度刚好够孩童伸手触及。
风吹过,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响,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吴小雨在改装时,在铃铛内部加装了一段细铜丝,使其敲击时产生微弱的次声波动。
这声音普通人根本听不见,但她知道,那些“回声锚点”测试员,一定能感受到!
更妙的是,她将铃声的频率调整得恰到好处,完美地嵌入了刘婶每天早上收工时敲击三下菜刀的尾音间隙。
那三声“咚咚咚”,是菜市场独有的节奏,也是这个城市最真实的声音。
“嘿嘿,让你们也尝尝噪音污染的滋味!”吴小雨对着电线杆做了个鬼脸,得意地笑了。
与此同时,在市中心的麦窝社区总部,姚小波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他正在调试“回声锚点”的后台数据,试图找出潜藏在城市噪音中的规律。
“奇怪,步行街东口怎么会出现异常信号簇?”姚小波自言自语道。
他发现,一个未注册的账号连续七天上传了相同节奏的录音,但每次的背景噪音结构都不同,像是从多个角度采集拼接而成。
“有点意思。”姚小波来了兴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开始顺着Ip地址溯源。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一家位于老城区的社区打印店。
姚小波立刻打电话给老周,打印店的老板,也是个技术爱好者。
“老周,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打印东西?”姚小波问道。
“小波啊,你可问对人了!前几天有个戴口罩的老教师,来我这儿拷过几次文件,神神秘秘的。”老周回忆道。
姚小波心中一动,立刻调取了店外的监控录像。
当他看到屏幕上出现的身影时,不由得愣住了。
“陈伯远?!”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退休物理老师,竟然会是幕后黑手。
姚小波没有报警,也没有立刻联系吴小雨。
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更深的原因。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姚小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