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向植入了一段隐藏协议:只要该账号继续上传录音,系统就会自动向全市十七个耦合点附近的手机推送静默震动提醒。
这种震动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但却能悄无声息地扰乱“回声锚点”的正常工作。
“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姚小波喃喃自语道。
另一边,于佳佳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一件突发事件。
“佳佳姐,不好了!文化中心那边突然通知,说咱们原定的‘无舞台音乐会’场地被临时征用了!”团队成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告。
“什么?!”于佳佳脸色一变,“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立刻赶到文化中心,找到负责人交涉。
对方出示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红头文件,态度强硬。
“对不起,于小姐,这是上面的决定。场地要用来举办智慧城市成果展。”负责人公事公办地说道。
于佳佳知道,跟这种人争辩是没有用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于佳佳说道,“能不能借用一盏路灯做艺术装置的供电?”
负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于佳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盏路灯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吧,这个可以。”负责人点了点头。
于佳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立刻通知团队,让他们在灯柱底部安装一台伪装成检修盒的低频发生器。
这台发声器能释放出一种极低频率的脉冲波,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却能与城市地下管网产生共振。
于佳佳将发声器设定为每日整点释放0.5赫兹的脉冲波——与刘婶收工时敲击菜刀的三下节奏完全同步。
当晚,于佳佳亲自带队进行测试。
结果令人惊喜,三百米外的一处地下管网监测仪误触发了报警。
周志明亲自赶来排查,两人在昏暗的巷口不期而遇。
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眼神交汇,彼此都心知肚明。
谁都没有提起那份红头文件的事,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天后,陈伯远第三次走进了社区打印店。
“老周,麻烦你把这张手写信扫描存档。”陈伯远递给老周一张纸,上面写着两行字。
老周犹豫着说:“老师,您上次那些图……有人查过。”
陈伯远点了点头,神情平静:“我知道。”
他仍然坚持要将信件发送到某个公共邮箱。
信中只有两行字:“甲五段传音效率下降37%,建议恢复原始地基阻尼。此非工程问题,乃呼吸之道。”
就在发送邮件的瞬间,陈伯远那部老旧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自动弹出了一条“回声锚点”的推送提示,画面一闪而过三个圆点。
他怔了怔,他轻轻按下关机键,从茶杯里取出SIm卡,扔进了盛满茶水的杯子里。
清晨,李素芬像往常一样,推着她的豆腐摊来到菜市场。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麻利地摆放着豆腐。
当她的目光扫过菜场入口时,突然停住了。
挂在菜场入口的黑铃,少了半边遮布,在晨风中无声地摇晃着……
李素芬眼皮一跳,心说:“不对劲!”这黑铃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遮布一掉,就跟程序员的电脑蓝屏一样,预示着要有幺蛾子。
她伸手摸向铃舌,指尖刚触及,脚下突然传来三下闷响,就像有人在地底下敲架子鼓,还tm是延迟版!
“莫非是地龙翻身的前兆?”李素芬嘀咕着,赶紧停止擦拭,这铃可不能随便乱动。
她眼珠一转,从豆腐桶里捞出一块沾满豆浆的压板,“啪啪、啪”,两短一长,熟练地敲击在石阶上,声音清脆,像摩斯密码。
身后卖菜的张大妈撇撇嘴:“李素芬,你搁这儿行为艺术呢?豆腐卖不出去,敲敲打打就能招来顾客啦?”
李素芬没搭理她,只是把压板斜靠在石阶边缘,让它看起来像个不经意的摆设。
这可不是普通的压板,上面可是暗藏玄机,懂的人自然懂。
校门口,吴小雨正啃着油条,兜里的老年机突然震动三次。
她一愣,抬头看向菜场方向,目光锐利得像鹰隼。
“黑铃响,压板斜…”,她默默念叨着,攥紧了手里的半截铅笔。
“看来…他们也察觉了。”吴小雨心想。
菜市场地下管廊,常年不见天日,潮湿阴冷。
赵工猫着腰,探照灯的光柱在蛛网和锈迹斑斑的管道间跳跃。
他今天接到居民投诉,说附近自来水有股怪味,得过来看看。
他手里的听音杆,像是老中医的脉枕,小心翼翼地贴上冰冷的管壁。
“咚、咚、咚……”
原本规律的震动,像是老式节拍器,一丝不苟。
那是水流平稳通过的声音。
可今天,这节拍器像是锈住了,节奏拖沓,尾音也发闷,让人听着胸口发堵。
“咚——咚——咚……”
赵工皱眉,这声音不对劲!
他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仔细端详着听音杆。
这玩意儿跟了他几十年,比他儿子都亲。
“难道是哪里漏水了?”
他顺着管道,一寸一寸地摸索,耳朵贴在管壁上,恨不得把每个细微的声音都榨出来。
“奇怪,听声音,像是水压不稳,可管壁干燥,没有漏水的痕迹啊!”
赵工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平板电脑,调出智能水务AI系统。
屏幕上,绿色的波形图稳定流畅,各项数据“运行正常”。
“扯淡!”
赵工啐了一口,这帮搞AI的,就知道盯着数据,懂个屁的管道!
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管道也是有脾气的!
他关掉平板,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用铅笔在当天的巡检报告末尾,画了一个极小的倒三角符号。
这个符号,是他们这行二十年前的老人才懂的暗记,意思是:“路在憋气”。
意思是,表面平静,底下可能要出大事儿。
当晚,赵工特意绕路去了菜市场。
李素芬的豆腐摊还亮着昏黄的灯。
“哟,赵工,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买豆腐?”李素芬一边麻利地切着豆腐,一边笑着招呼。
“嗯,家里想吃点卤水豆腐。”赵工含糊地应着,眼睛却盯着李素芬的案板。
“好嘞,您稍等。”李素芬切好豆腐,用油纸包好,递给赵工。
赵工接过豆腐,递钱的时候,压低声音说:“最近少用铁器敲台子。”
李素芬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压豆腐的压板,挪到了角落里。
“好嘞,您慢走。”
赵工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李素芬照常来到菜市场摆摊。
她发现隔壁老王的肉铺,换了把崭新的剁骨刀,锃光瓦亮,看着就锋利。
“王哥,换新刀啦?这刀可真够亮的!”李素芬笑着打招呼。
“那是,新刀就是好使,剁骨头那叫一个利索!”老王一边挥舞着剁骨刀,一边得意地说。
李素芬看着那把刀,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刀的频率太高了……”
她开始调整自己切菜的节奏,故意错开老王剁骨头的重要节点。
“素芬,你今天切菜怎么这么慢?磨洋工呢?”隔壁卖菜的张大妈,忍不住抱怨。
“哎哟,张大妈,我这是在练习刀工呢!刀钝点好,省力气!”李素芬笑着打了个哈哈。
张大妈撇撇嘴,一脸不屑:“切,迷信!”
第三天夜里,李素芬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听到自家墙根传来一阵细微的裂响。
她心头一惊,赶紧关掉电视,循着声音找去。
掀开地砖一看,一根老旧的供水管接口,正在往外渗水。
“果然出事了!”
李素芬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根水管,是因为持续的共振,导致金属疲劳,这才裂开的。
她叹了口气,没敢声张,也没敢报修。
这种事情,报上去也说不清楚,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
她找来工具,自己动手,把水管修好。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共振,她还特意在案板下,贴了一层厚厚的橡胶垫。
清晨,李素芬像往常一样,推着豆腐摊来到菜市场。
刚摆好摊,就看到赵工提着工具箱走了过来。
“赵工,早啊!”李素芬笑着招呼。
赵工没说话,只是走到她的豆腐摊前,朝她的碗里,多放了一块卤干。
两人相视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志明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主持着智能水务系统升级会议。
“同志们,经过前期的试点运行,我们这套智能水务系统,效果显着,大大提高了供水效率和管理水平!”周志明意气风发地说。
“为了进一步提高效率,经研究决定,我们将彻底关闭人工报告通道,所有数据,以系统为准!”
“至于那些所谓的‘感官顾问’岗位,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了,转为荣誉职称,让他们颐养天年去吧!”
周志明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散会后,周志明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秘书就送来一份匿名纸质简报。
“周经理,您的快递。”秘书说完,转身离开。
周志明拿起简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简报里,夹着赵工过去三个月的手绘波形图,每一张都被精准地标注了AI误判的时间点。
每一张图的下面,都附着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你删掉的,它记得。”
周志明盯着那些波形图,看了许久许久。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最终,他将简报塞进了抽屉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