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火车站笼罩在薄雾与蒸汽中。
月台上挤满了欢迎的人群,彩旗与标语在风中猎猎作响:
“欢迎最可爱的人回家!”
“祖国人民与志愿军心连心!”
龙参谋长和郭伟司令员站在站长室外的露台上,凝视着一列列缓缓进站的军列。
车厢外壁布满弹痕和烟熏火燎的印记,有些车厢甚至用木板临时封堵着破损的车窗。
战士们透过窗口向外张望,许多人的眼神里交织着疲惫、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站台上,卫生员和担架队早已准备就绪。
列车停稳后,车门打开,首先抬下来的是一副副担架。
洁白的纱布刺眼地裹缠着伤员们的头部、四肢,有些担架上的人静静地躺着,有些则忍着痛楚低声呻吟。
轻伤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走下车厢,他们的军装洗得发白,补丁叠着补丁,但每个人都努力挺直腰板。
第七穿插连的战士们整队下车。连长伍千里走到连队前方,转向龙参谋长和郭司令员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声报告,声音穿透了站台的嘈杂:
“报告首长!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四军第七穿插连,奉命回国休整!”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身后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声音陡然沉痛却依旧洪亮:
“全连……原员额157人!”
“实到……”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最终报出了那个数字:“……84人!”
“敬礼!”
连同伍千里在内,84名战士齐刷刷抬起右臂。
雷公,余从戎,平河,伍万里……还有视力受损的指导员梅生。
他们的军礼并不完全整齐,有些战士的手臂因伤病而颤抖,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如钢铁般坚定。
这73个缺席的姓名,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铭刻在伍千里那本从不离身、写满全连战士信息的小本子上。
紧接着,其他部队的主官也依次上前汇报。每一次报告,都伴随着一个沉重却光荣的数字。
有李云龙的第五军,也有郭伟手下的第一军,以及朱玉山的第二军……还有志愿军其他部队的伤员。
郭伟司令员放下敬礼的手,低声对龙参谋长说:
“老龙,你看伍千里那孩子,比出国前瘦脱了相,眼神却像淬过火的刀。”
龙参谋长沉默片刻,缓缓道:“活着回来的都是烧不尽的火种,没回来的……都成了点燃胜利的柴薪。”
“他哥伍百里在天之灵,足以告慰。”
他们走下露台,来到战士们中间。龙参谋长拍了拍一个挂着拐杖的小战士的肩膀:“小鬼,家在哪里?”
“报告首长,俺是河南的!”小战士激动得脸通红。
“好,回家让娘多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郭伟则走到伍千里面前,看着他胸前那枚新获得的“新兴里战斗模范连”奖章,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汽笛再次长鸣,又一批休整部队即将启程分散至各地。
伍千里集合七连剩余官兵:“全体都有!登车!”
84名战士拖着疲惫却坚定的步伐,走向开往祖国腹地的列车。
伍万里趴在有些耳聋的雷公身边,轻声说道,
“雷爹,你回去之后就退伍吧,俺给你养老!”
雷公赶紧摆手的说道,
“再说吧,再说吧!你父母都在呢,我这样回去可不太好……”
两人的话,冲淡了一丝伤感的气氛。
月台上,一位朝鲜族老阿妈妮提着装满苹果的竹篮,拼命往战士们手里塞:
“孩子们,吃吧,甜啊……”许多战士推辞不过,接过苹果,眼眶瞬间红了。
列车缓缓启动。车窗内,年轻的战士们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安东站牌,望着祖国熟悉的山河,有人默默流泪,有人悄然入睡,有人擦拭着战友的遗像。
龙参谋长和郭伟久久站立在月台上,直至列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走吧,老郭。”
龙参谋长最终开口,“他们的战斗暂告一段落,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要让每一个回家的孩子,都得到应有的光荣和抚恤;要让每一个留下的兄弟,都尽快重返战场!”
他们知道,休整是为了更好的战斗,而这群最可爱的人,他们的牺牲与奉献,祖国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
迎来往送,在朝鲜的火车归国的时候。
丹东的火车站也在紧张的筹备着。
丹东火车站笼罩在暮色与蒸汽中,第四军与第六军的官兵们静默地登上专列。
没有欢送的人群,没有激昂的军乐,只有车轮与铁轨碰撞的沉闷声响。
为规避美军侦察,部队采取“化整为零”策略。
月台阴影处,司令员李云龙和司令员李仇望着徐徐启动的列车,相对苦笑。
李云龙猛嘬一口烟卷,烟头红光映出眉间沟壑:
“老子在云山揍美骑1师的时候,那帮参谋还说‘老李够本了’!
现在倒好——我手底下的第四军来接防,却让老子去守东海岸!天天看海鸥叼鱼,比看美国坦克还憋屈!”
李仇一拳捶在物资箱上:
“知足吧!你好歹在第一次战役劈过美军罐头!老子第六军刚从江南调来,连朝鲜的雪都没摸热乎。
就直接发配西海岸挖壕沟!你吃海风,我吃沙土,咱俩简直是‘海岸线难兄难弟’!”
突然,李云龙咧嘴露出白牙:
“听说西海岸有韩国特务夜间放信号弹?逮几个给老子当鱼饵,钓鲨鱼!”
此时,政委程勇持电文走来,指尖点向军事地图:
“抱怨什么!东海岸防敌登陆,西海岸扼制渗透——这是姜老爷子亲自定的策略!”
他压低声音透露了几份关键情报:
美军正策划“第二次仁川登陆”,目标直指元山港。
西海岸已发现12起特务信号弹事件,疑似为轰炸机引导目标。
军委电令:“海岸线即生命线,失一寸则全局危!”
李云龙是属狗脸的,赶紧说道,
“嘿嘿嘿,咱坚决守好阵地,但凡是让一个美国鬼子兵越过海岸线,偷袭到了我们后方!
我李云龙把脑袋割了,给姜老爷子当夜壶。”
程政委瞪了他一眼,
“老爷子可用不起你这么大个夜壶啊!”
李仇也发话了,
“没啥好说的,我们第六军,那是当年995旅发展出来的起家部队!
面对小日本鬼子的精锐师团,我们都不曾怕过,就算是换了他们美国鬼子,也休想越过雷池一步!
我倒想看看美国鬼子的牙口有多好,不崩坏他几颗大门牙,老子誓不罢休。”
李云龙和李仇在车站就此道别。
君向潇湘我向秦,一东一西,互为犄角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