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何瞒着？你这傻丫头，这可是天大的功劳。那时你若是说了，老夫人、二夫人皆会重赏你。说不得，早就放了籍，给了重赏，叫你出府去了。”
林岁安看着唐小月颇为恨铁不成钢，心中一点儿盘算都没有。
唐小月却只是笑了笑，“那时不过觉得是举手之劳，即便后来知道救了主子便是立了大功也晚了。不过偶尔想想，即便当时说了，老夫人给我放了身契赏了银钱，我又能去哪儿呢？我与你不同，我没有家。”
林岁安一时说不出话来，月儿说得也没错。在景州府时，大家年岁都很小，她即便只得了重赏，怕都会引来许多麻烦。侯府暗中强行认小丫鬟做干女儿干妹妹的婆子丫鬟也不少。
“所以，六公子一开始就是为了你？”林岁安说的是六公子纳妾一事。
“嗯。”唐小月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
唐小月看着林岁安，犹豫了半晌，又丢出个炸弹。
“我......我与他，还未圆房。”
“什么？”林岁安有些不敢置信。
“你们不是......”
唐小月刚入掬月阁时，林岁安便来看过她。那时，林晖看唐小月的眼神中明明透着熟稔和亲热，若是没有亲热的举止，怎会有那样的眼神？
“为何？”林岁安压着嗓子问。
若是不喜，如唐小月所说，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月儿去的。只要林晖不愿意，老夫人还能强迫他不成？
只是为何不圆房？
见唐小月红着脸不语，林岁安有些急了。
“你快说啊，到底是为什么？你可知你若是没个孩子傍身，是什么下场！”
唐小月见林岁安着急，忙拉住她的手。
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将话咽了下去。
看着林岁安担忧的神情。
唐小月起身，往外瞧了瞧。
见丫鬟婆子都离得远远儿的做着各自的事儿，又拉着林岁安去屏风隔开的里间。
“你别担心，有些事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只是到时候我若是跟他去了别的地方，天高路远，也不想叫你忧心。”
掬月阁正屋里间被改成了书房，里面放着书桌，圈椅，另还有两排书架。
唐小月拉着林岁安靠在书桌旁，透着纱绢绣成的屏风看着外面。
只要有人进来，她便能瞧见。
瞧见唐小月神神秘秘的，林岁安没有再问，只等着她继续说。
“他说，他老师说以他的学问，明年春闱定然能上榜。届时他想谋个外放的官职，若是我在外放前有了身孕，恐不能与他同行。他虽偶尔来我这，但我俩并未圆房。”
唐小月忍着羞意缓缓道。
闻言，林岁安心中的担忧才减了两分，随即又忧心道。
“里里外外这么多丫鬟婆子，你们也不怕叫老夫人和二夫人知道了去。”
唐小月身边的忍冬、绢儿、曹嬷嬷，可都是老夫人给唐小月的人，身契都还在老夫人手中。
“他......他有法子。”想着林晖夜里宿在她这里时都做了些什么，唐小月又忍不住脸上布满红晕。
林岁安自不会去问唐小月闺房那些事，只松了口气道。
“好在离着春闱也不远，他忙于读书，一时半会儿没怀上孩子也能遮掩一二。他对你，是真是假你心中要有数，你自己，也要谨慎些。”
“还......还有......”唐小月看了林岁安一眼，又犹犹豫豫地道。
“还有什么？”
今日林岁安接二连三被唐小月吐露的秘密震惊，此刻她觉得即便月儿接下来还有什么惊天秘密，她都能冷静了。
“他说，他与六少夫人也未圆房。”
“咳咳咳......”林岁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唐小月赶紧给她拍背。
“你说什么？”林岁安缓了缓嗓子被呛到的疼，艰难地问道。
“他说，他并未与六少夫人圆房......”唐小月压着嗓子，又看了眼屏风外面。
“那那个孩子？”不等唐小月说完，林岁安便问道。
“他说，那时六少夫人从别国弄来的药，可叫女子暂缓月事，脉象瞧着与怀孕无异，只是对身体损害极大，稍有不慎，便会终身不孕。”
唐小月当时听闻这些惊天大秘密时，也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刘晖告知她六少夫人的志向，她也会觉得六少夫人疯了。
她是女子，即便是嫁了不爱之人，也没必要如此害自己。
林岁安听完，觉得脑子十分乱。
天爷，六公子到底要做什么？竟然连六少夫人的孩子都是假的么？
“六少夫人是姜家女，她在边疆长大。你没见过六少夫人舞枪，猎猎生风，霸气无比。”
说起姜北宁，唐小月眼中带了几分崇拜和羡慕。
她与六少夫人是完全不同的人。
“六少夫人出身名门，见过腥风血雨，志向远大，不愿束缚在闺阁。”
而她，就好似笼子里的雀儿，或是暖房中的花，她只有一小方天地。
只是姜家逐渐衰败，需要她与平宁侯府联姻。与文臣联姻，既能表明姜家弃武从文之心，又能叫平宁侯府看顾姜家一二。
“所以，六公子与六少夫人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演出来的？所以，六公子想外放，是因为你？”
林岁安听明白了，她看着唐小月，六公子这样为她算计，欺瞒了整个侯府之人。
“你说，他说的是真的么？”
唐小月说完，看着林岁安的眼睛，忐忑地问道。
林晖抱着她低声将他的计划告诉她时，她除了震惊便是不可置信。
她凭什么，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仅仅是救命之恩么？
这些年，她与他交集极少。
她地位低下，见识短，姿容也不算绝佳。
而林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她与他就如明月与萤火之别，六公子和六少夫人才是绝配。
“你何苦妄自菲薄，若是出身名门，这世间怕是许多官家小姐都比不过你。你救了他，他不将此事告知老夫人、二夫人，自己将此事压了下来，是他卑劣，想是那时他就动了心思。六公子心思深沉，他那些谋划，旁人想猜到都难。你心思单纯，即便他说的是真的，这些谋划都是为了你，你也要记着，心中时刻要以自己为重，别被他轻易哄骗了去。”
林岁安握着唐小月的手，细细叮嘱。
“能守住自己的心，他待你好，你便待他好。任他有再多算计，只要别叫他将心算了去，以后有什么变故，你才不会伤着自己。”
林岁安并不是要挑拨唐小月与林晖的关系，她只是担心月儿沦陷在与林晖的情爱中，忘乎自己，以后受到伤害。
林晖这样处心积虑将她得来，定然会十分珍惜。
但月儿除了她们这些同是丫鬟出身的姐妹，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靠山。
且她只是个靠着主君宠爱，方能有好日子的妾室。
若是正妻，夫君纳妾，好歹能端着架子将妾室压在底下。即便没有情爱，还有几分当家主母的体面。
若月儿守不住自己的心，以后林晖若再纳妾，她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