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中读书的林晖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将门外的随从唤进来。
“去掬月阁瞧瞧。”
随从司空见惯地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主子常叫他去问杨嬷嬷唐姨娘近日如何。
唐姨娘近日喜好些什么,有什么短缺,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主子都要亲自过问,就是少往掬月阁去。
林岁安与唐小月说了许久话,用了午膳,才出了侯府。
出了平宁侯府侧门儿,林岁安刚要上马车,便见一个眼熟的丫鬟跑过来。
“林姑娘。”
见林岁安停下脚步,那丫鬟忙福了福身。
“林姑娘,我家夫人知晓您今日来侯府,叫奴婢来门口等着,说等你出来,请您到家中说话。”
那丫鬟正是春鸢身边的丫鬟。
“可知姐姐找我何事?”林岁安问。
“夫人只说请您去说话,旁的奴婢也不知。”丫鬟恭敬地回道。
林岁安点了点头,她给春鸢家的年礼今日也顺道派人送了去。
不然春鸢也不会知道她来了侯府。
兜儿招呼那丫鬟上马车,叫阿蛮直接驾车去春鸢家。
春鸢就住在平宁侯府后面的巷子里,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瞧见林岁安过来,春鸢急急地拉着她就进了屋内。
“姐姐慢着些,何事如此着急?”
到了屋内,春鸢终于放开了林岁安的手,着急忙慌问道:“你快说,红藤怎么了?”
“红藤姐姐不是好好在家么?”林岁安回道。
“什么好好在家?老夫人责骂了红藤姐姐,还摔了杯子,划伤了脸。橙香姐姐去徐府看她,徐家人还不让见。现在她不仅被夺了大掌柜的信印,还禁足家中思过。”
“听说她与宝珍阁的掌柜起了龃龉,还上了公堂。都传宝珍阁背后站着姚府,姚尚书把持着底下两位侍郎的晋升,侯府二爷如今正是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便会失了尚书之位。红藤不是莽撞之人,她怎就做出这样莽撞之事,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与姚府相关的宝珍阁?”
春鸢虽与红藤等人不是同一批大丫鬟,但大家都在松鹤堂朝夕相处十几载。
上面的大丫鬟对底下的二三等丫鬟都有教导之恩,但凡大丫鬟不是自私刻薄,底下的二三等丫鬟不是薄情寡意的,互相之间都会有深深浅浅的交情。
即便出了府,她们都没有娘家人,互相之间也是彼此的依靠。如今红藤出事,她哪有不急的。
林岁安有些诧异,“这事儿,已经传得这么广了么?”
“可不,也不知谁在传,甭说我,现在满京都城都知道。听说前两日二爷还亲自带了礼去姚府赔罪,在姚府门口站了许久才被请进去。”
“这两日橙香、蓝盈都来问我此事,我日日在家,哪里知道缘由。想着你与红藤时常往来,想来知道些,才急匆匆将你叫了来。问清楚缘由,咱们也好想想对策。”
春鸢拉着林岁安的手,蓝盈和橙香叫她想办法打听打听,她能想到的,便只有林岁安。盼着她能知道其缘由,若是有什么事,大家心中也能有个数。
“姐姐,你别急。”
林岁安拍了拍春鸢的手。
“红藤姐姐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因时所迫,帮主子办事罢了。旁的我也不好多言,姐姐只需告知蓝盈姐姐和橙香姐姐,把心放肚子里就是。”
林岁安答应过红藤,不能将那些事说出去。她不好与春鸢细说,只能言尽于此。
“当真?”春鸢看着林岁安。
林岁安点了点头。
见她神色淡定,不似是为了安抚她才说的这些话,春鸢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春鸢松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伸手想端茶,手边却空空如也。
“花露,上茶。”
刚刚着急忙慌的,起连茶水都忘了上,春鸢忙叫门口守着的丫鬟上茶来。
“我还以为今日来姐姐这儿吃不着茶了。”林岁安也在椅子上坐了,似笑非笑地道。
“你若不愿意吃,就叫花露将茶水撤了。”说着便要再喊花露。
林岁安忙道:“吃吃吃,白白跑了一趟,茶水都不吃,岂不是亏了。”
两人坐着吃了会儿茶,林岁安瞧见林改不在家,便问了句。
“姐夫呢?这年节上,还当差么?”
“你姐夫他们是轮着休沐,他今年年节上不当差,要元宵后才上值。今日他去了顾家吃酒......”
说到顾家,春鸢暗中瞧了眼林岁安的神色,见她面色不变,依旧慢慢用着茶水,不由得问道。
“你知道顾家的事儿么?”
“什么事?”林岁安放下茶盏,用帕子轻轻摁了摁唇角,随口问道。
“顾三郎的爹,前段时间中了风,瘫在了床上。说是吃多了酒,又风邪入体,倒下去便没有站起来。”
“还有这样的事儿?”林岁安还记得林岁康托人查的顾家之事,那信上写着顾春湖的爹好似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又是武将,没想到就瘫了。
“真是世事无常,听说他爹休沐时非要出门与同僚吃酒,那日顾三郎还拦着他爹,不让去。他做儿子的哪里拦得住老子,顾三郎还被他爹训了一通。谁知出去吃个酒,便被抬了回来。还不如听顾三郎的,好好在家中,说不得现在人也好好儿的。”
说罢,春鸢还有几分唏嘘。
顾三郎的爹如今在家躺着,只能告病在家,官职自是没了。
“如今顾家就靠顾三郎撑着。今日你姐夫去顾家吃酒,是因着顾三郎今日纳征,给你姐夫也下了请帖。顾三郎前不久定了亲,是他同僚家中的妹子,今日纳征,年后便要成婚。你姐夫说,顾三郎他爹怕是命不久矣,此回,也算给他爹冲冲喜。”
林岁安默默听着,顾春湖的爹休沐时怕不是去与同僚吃酒那样简单。说不得,是去与养在外面的外室相会,不然顾春湖也不会拦着。
不过这些与她也没什么干系,就当听了个闲话。
笑了笑,又与春鸢说起旁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