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响,像是骨头折断的声音,屋里便再无动静传出。
瑞王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过了几秒,屋里仍然没有动静,房门也关着。
齐寿感觉不太对劲,瑞王脸上的得意之色也变得阴沉起来,让人过去把门打开。
当房门被推开后,只见里面站着一个人,脖子歪在一边,看起来十分怪异。
“师弟!”齐寿神色一惊,立刻跑过去查看情况,当看见那张毫无生机的脸时浑身都在颤抖,那张脸上还凝固着狰狞的表情,眼睛瞪大着,瞳光已经涣散了,嘴角挂着的血迹还在往下滴。
瑞王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当看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时,他脸上掠过一瞬间的惊慌,旋即一声令下:
“给本王杀!”
数十名杀手鱼贯而入,昏黄的烛光中映照着刀光剑影,一道道鲜红的血迹不断溅到门上窗上和地上,宛若开出了一朵朵血染的梅花,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安神香的浓烈香气,两种气味交织在一块,就像停尸房里一样,混杂着尸体和熏香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当屋里的打斗声终于平息下来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有人走了出来。
瑞王已经退到了楼下,面前站着一大群侍卫,季权挡在他身前,那双刀子般狭长的眼睛紧盯着从门里走出来的人。
见走出来的人是祁无寒,瑞王暗骂一声,怎么还没死!
他身上穿的衣服上染着一块块深色的血迹,脸上也沾着鲜红的血滴,一滴正好落在他嫣红的眼角,让那双幽暗的桃花眼愈发显得妖冶嗜血,宛若从地狱杀出来的修罗一般,呼吸之间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被那双嗜血的桃花眼扫过来时,瑞王心底掠过一瞬间的战栗。
“真是条疯狗。”瑞王暗骂一声,旋即下令道,“锦安侯潜入宫行刺,被宫中侍卫就地正法,给本王杀了他!”
一大群侍卫立刻蜂拥而上,瑞王带着季权先退出了楼,然后让人去准备火油,季权提醒了一下,“殿下,陛下还在里面。”
“锦安侯入宫行刺,父皇不幸遇难,”瑞王眸光一沉,嘴角勾起狞笑,语气变得阴鸷无比,“本王是在为父皇报仇,即便玉石俱焚,也绝不会让贼人逍遥法外。”
话音刚落,一把利剑从楼中掷出,泛着冷冷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朝瑞王而来,瑞王神色一惊,下一刻被季权拉开,剑刃的寒光在两人眼前掠过,一击穿透树干,扎进了石头里。
下一刻瑞王感觉耳侧火辣辣的疼,抬手一摸,流血了。
季权让瑞王先走,瑞王见祁无寒已经杀到门口了,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先走了。
当祁无寒踏出门槛时,视线往瑞王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眸光一转,对上季权那双刀子般狭长的眼睛。
“请侯爷赐教。”
季权拔出腰间的佩剑,唇角勾起如恶犬般的肆笑。
“你的对手不是孤。”
祁无寒侧了一下视线,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昏黄色的灯光从门里映出来,照亮那张神色冷毅的脸。
提着一桶桶火油赶过来的侍卫也看见了那张脸,皆是一脸震惊。
“原来是李统领,”季权勾了勾讥笑的薄唇,“李统领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怎么不早点露面,陛下还以为你起了什么异心,不想回来了。”
李统领沉声道:“我等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他冷毅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些拎着火油的侍卫,“三殿下和钦天监监正齐寿里应外合,意图篡位,证据确凿,尔等切莫执迷不悟,助纣为虐。”
听到李统领的话,众人都开始动摇,当一个人放下手里提着的火油桶后,其他人也陆续放下。
季权也收起剑,准备离开,因为他留意到祁无寒已经先走了,刚转过身便被李统领出手拦下。
“我都已经弃暗投明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季权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讥讽道。
“你得留下。”李统领语气一寒,没有半点退让的余地。
季权啧啧两声道:“今晚还真是不走运。”
……
另一边,瑞王匆匆停在了芳华宫的大门外,当他抬头看向门上的匾额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观情绪在心底翻涌了一下,就像是一瞬间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一般。
他也不知怎地就来到了这里,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命中注定……
但他从不信命!
镇定了一下心绪后,他推开门,提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异常安静,安静得仿佛能让一个人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儿时的一些事,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惶恐,就像是人在临死前预知到了什么一样......
他想起了母妃给他做的绿豆汤,想起了母妃教他画小兔子,想起了父皇总是夸太子和那个借住在宫里的马屁精,想起了他有一次偷偷跑去行宫看四弟被人发现了,被父皇责骂了一顿,他看见母妃哭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
“母妃,我做错了吗?”他看着前方寂静的寝殿,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又摇头道,“我没错,错的是父皇,就因为四弟生下来眼睛看不见,父皇就不喜欢您,这宫里的人也在背后说我们的闲话,母妃您性子又软弱,就算受人白眼也只会忍气吞声,但我不会,我要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人人都说太子宽厚仁德,实则平庸无能,但父皇却处处偏袒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太子吗,我偏要证明给父皇看,我比他强一百倍,一万倍!”
说到这儿,他冷冷笑出了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那样对我,难道我不是父皇的儿子吗,之前演的那出戏不过是为了坐实我的谋逆之罪,父皇就这么想除掉我吗?”
“你不过是圣上给太子的一块磨刀石。”
祁无寒冷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瑞王转过身,冷笑道,“你这么帮太子,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他提议道,“不如你我联手,事成之后,本王可以保证—”
一一丝寒光闪过,瑞王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往前一栽,倒在地上,手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每说一个字口中便有鲜血喷涌。
“为…为什…”他的脑袋一歪,脸上凝固着不甘的表情,又夹杂着一丝惊恐和不可置信,像是没料到他真的会下杀手。
祁无寒蹲下身,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低声一字一字地说道,“因为,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