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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方欲再动手,忽觉心口似被千斤磐石猛撞,一股窒闷之感直冲肺腑,那股浊气直冲喉头,竟忍不住要呕出来。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眸中满是惊惶,方才还占着上风,怎的转瞬便遭此重创?

那两个护卫见此情景,唬得魂飞魄散,腰间长刀 “噌” 地出鞘,寒光凛冽。

二人足下一点,便要施轻功向朱成康扑去。

那身形本是利落矫健,谁料刀尖堪堪要触到朱成康头颅的刹那,竟像被无形丝线抽去了力气,陡地直直坠地,僵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哼都没哼一声,只余长刀 “当啷” 落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不过眨眼的工夫,两个护卫的脖颈间便涌出一片鲜红,顺着衣领蜿蜒而下。

仔细看去,那脖颈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细如发丝的小孔,鲜血正从孔中汩汩往外冒,转眼便染红了半片衣襟,在雪地上积成小小一洼,那景象瞧着好不骇人。

平凉眸子骤沉,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心底暗叫不好。

她那手针法原是朱成康亲手所授,方才见两人倒地时肩背僵直、毫无挣扎之态,便知他内力已深到这般地步,连针都不用亲手递出,仅凭气劲便能伤人于无形。

这份内力远超自己先前认知,想来这些年他暗中下的苦功,远比旁人知晓的多。

朱成康一手按在马鞍上,指腹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显然也在忍着体内的躁动。

他垂眸看了眼平凉脚边的血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似是全然未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你就快定下亲事,再如何挣扎也是枉然。横竖我已娶了贺景春,你若不服,叫苏家有本事便来扳倒我、取我性命,我眨一下眼便不姓朱。”

苏庆依眼瞳一缩。

姑母前几日偷偷递了消息过来,说圣上有意让自己嫁给某位皇子,她会想办法让圣上把自己赐给二皇子。

苏庆依站在廊下,她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鬓边的珠花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细碎的光晕在她脸上流转。

她先时还压着眼底的诧异,此刻反倒漾开几分迷离眷恋,那双平日里妩媚的眸子里此刻竟透着一股子偏执,她的目光黏在朱成康身上,声音轻得似一缕烟,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狠绝:

“既如此,那我就杀了贺景春。”

朱成康闻言转身牵过身侧的马,缰绳在他手中绕了两圈。

临去前,他瞥了眼苏庆依摇摇欲坠的身形,脚步竟顿了顿,目光里带着几分玩味,似打量货物般盯了她片刻,随后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凉薄藏也藏不住:

“无所谓,一条贱命罢了,你要便拿去,我日日都巴不得他死。这婚事是圣上亲定的,你若觉着苏家骨头硬,大可动手,我绝不阻挠。便是死了一个,我再娶上万个也无甚打紧。”

这话像把钝刀,直直扎进苏庆依心口,搅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苏庆依望着朱成康挺直的背影,忽然 “咯咯” 笑了起来。

那笑声初时还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媚婉转,像檐下铜铃被风拂过,转眼却染上几分癫狂的脆响,像寒夜里鬼火跳动的声响,听得人骨头发凉。

她的指尖带着刻意的缠绵,顺着鬓角滑到下颌,腕间的银钏叮当作响,姿态风情万种。

苏庆依眼底水光潋滟,偏又带着几分蚀骨的偏执,妩媚得如同淬了毒的芍药,连声音都裹着滚烫的痴念,像是要将人灼伤:

“怀巷,你该是知道的,我对你下了毒。”

说这话时,她微微歪着头,像在说什么亲昵的私房话,朱成康眼底的情绪未动分毫,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苏庆依却不恼,反而从袖中摸出个描金小瓷瓶,瓶身是她特意让人烧制的,上面刻着极小的 “康” 字,笔触细得几乎要看不见,却是她对着镜子练了百遍才定下的样式。

她拔开塞布时动作急切得发颤,凑到唇边的瞬间,她还死死盯着朱成康的脸,仿佛要将这画面刻进骨子里。

她仰头饮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在品陈年佳酿,舌尖甚至还轻轻舔了舔唇角,仿佛在回味什么。

不过片刻,胸口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着五脏六腑。

可她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非但不觉难受,反倒笑得越发灿烂,眼角眉梢因极致的满足而浸着病态的欢愉,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对贺景春那般无情,眼里半分怜惜都没有,连他的死活都不在意,那便是还爱着我的,对不对?”

她声音带着喘息,却依旧执着地追问,像是要从朱成康沉默的背影里,抠出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你既还念着我,我也会好好爱你,用我的方式好好爱你。你瞧,咱们此刻中了同一种毒,这毒是我亲手配的,咱们同享一种痛,同吐一口血,连苦楚都要缠在一起,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模样!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她往前踉跄了两步,逼近朱成康的马前,胸口的疼痛让她身形晃了晃,却依旧固执地仰着脸,将染血的唇角凑到马下,方才饮下的毒已发作,一丝腥甜正从喉头往上涌。

她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音,可眼神却痴迷得吓人,仿佛这同生共死的毒,是什么千金难换的情分,是她求了许久才得来的 “圆满”。

话音刚落,气血骤然上涌,再加上先前朱成康那记暗劲伤了内息,她再也支撑不住,喉头一阵腥甜翻涌,猛地俯身,一口鲜血呕在雪地上。

那血珠落在洁白的雪地里,溅开点点殷红,像被狂风打落的红梅,残败又刺目,连雪粒都沾了血色,在冷风中渐渐凝住。

她扶着马腿,手指死死攥着冰凉的马毛,指缝间都渗出了血,却还在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混着嘴角的血,在脸颊上留下两道触目的红痕:

“你看...... 咱们的血,都落在一处了...... 往后再也分不开了......”

朱成康转过身去,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勒着缰绳的手稳得没有半分颤抖,指腹因用力而掐进马鬃里。

身后那泣血的痴语、染血的白雪,在他眼中竟不如路边一粒尘埃。

马蹄踏过积雪时发出 “咯吱” 闷响,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印子,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拖拽出长长的痕迹,渐渐远了,连背影都成了模糊的黑点,彻底消失在巷口的风雪里。

苏庆依唇角挂着血迹,眼神却依旧黏在朱成康身上,连呼吸都带着痴缠:

“你别走...... 再陪我一会儿,咱们的毒还没发作完呢......”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她的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

可她心里却燃着一团火,那火是用偏执和疯狂点燃的,支撑着她熬过毒发的痛楚,也支撑着她继续守着那个不切实际的梦。

总有一天,她会除掉所有挡在她和朱成康之间的人,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属于她。

两人直至望见官道上往来的车马,朱成康才松了口气,可气息刚一泄,胸口闷痛便翻江倒海,俯身便呕出一口血来,溅在马前的雪地上,红得刺眼。

如松吓得急忙勒住马,缰绳在他手中猛地一紧,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他额上冷汗涔涔,忙翻身下马,凑到朱成康身边,声音带着颤音: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息片刻?”

朱成康捂着胸口,用帕子按住唇角,那素色帕子瞬间便被染红。他喘了两口气,声音发哑,每说一个字都似牵动了伤口:

“苏庆依身上的香料有毒。”

说罢又咳了两声,指腹触到帕子上的血,眼神冷了几分。

他强压着心口的闷痛,凑到如松耳边低声呢喃了几句,那声音极轻,似怕被人听去,只有如松凑近了才能勉强听清。

随后他猛地拽紧缰绳,额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全身竟渗出一层冷汗,连里衣都贴在了身上。

朱成康回府的时候,贺景春刚好从国安寺给叶氏做完忌辰回来。

马车刚停在府门前,贺景春掀开车帘正待下车,却见朱成康面色阴郁如墨,扶着如松的手,脚步踉跄地往影壁处走,身形竟有些不稳。

往日里他的身姿总是挺拔如松,肩背挺直,连走路都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今日却像是被抽了筋骨,连脊背都弯了些,模样瞧着十分虚弱。

贺景春下意识便要缩回马车里躲着。

他与朱成康成婚不过一个多月,平日里见面总是害怕中带着客气,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只觉有些手足无措,想着不如先躲躲,等他好些了再说。

可刚转过身,便听见如松带着焦虑的声音传来:

“王爷,小的这就去请大夫!您撑住些!”

他受伤了?

贺景春听了这话后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可转念一想,还是往后退了两步,正琢磨着溜之大吉,却被刚跑出来的如松瞧了个正着。

如松快步上前,四下扫了眼,见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道:

“王妃回来得正好,王爷像是染了风寒,身子不大爽利,还烦您去瞧瞧才妥当。您是懂医术的,总比外头的大夫放心些。王爷素来挑剔,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他也不肯让诊治的。”

贺景春无奈,只得转身对身后的丰年吩咐道:

“你去书房把我的那套银针取来,再将药箱子一并带来。动作快些,莫要耽搁了。”

丰年应声去了,他才慢腾腾地跟着如松往野草堂走,一路上忍不住问道:

“怎么好端端的染了风寒?今日出门时,瞧着还好好的。”

如松眼神闪烁,不敢与贺景春对视,只含糊着糊弄过去:

“别的小的也不清楚,外头风大,王爷是骑马回来的,许是路上受了冻。还好王妃是学过医术的,不然奴才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还望您给王爷好好诊治诊治,小的感激不尽。”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贺景春往前走,生怕多说一句便露了馅。

到了野草堂门口,贺景春让如松先进去服侍朱成康躺下,自己在廊下等丰年。不多时,丰年抱着药箱子过来,铜锁碰撞着木箱,一路上都发出了轻响。

贺景春接过箱子,掀了帘子进去。

屋内陈设极简,只一张拔步床、一张八仙桌,连个屏风都没有,显得有些空旷。

朱成康正用胳膊掩着脸,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略急,呼吸声比寻常重些,还带着几分急促,想来是极不舒服。

贺景春见状不敢耽搁,放下药箱便走过去。他指尖刚要碰到朱成康的额头,腕子却突然被人攥住,那力道极大,捏得他骨头生疼。

他指尖刚要碰到朱成康的额头,腕子却突然被人攥住,那力道极大,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上瞬间冒出一层薄汗。

贺景春惊得抬头,便见朱成康掀开了胳膊,眼底还带着几分刚惊醒的戾气,那眼神锐利如刀,似要将他洞穿。

可待看清是他,朱成康眼里的那股子戾气才渐渐褪去,手也慢慢松了,在贺景春的腕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像一条赤色的细蛇。

“你来做什么?”

朱成康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满是疏离,眼神冷冷的,仿佛贺景春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最是不愿让人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尤其是贺景春,这个他从未放在心上,却因圣旨不得不娶的王妃。

朱成康此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想让贺景春赶紧离开。贺景春却摇了摇头,揉了揉被捏疼的腕子,温声道:

“如松说你身子不大对劲,我来瞧瞧。总要搭了脉,才知是风寒还是别的,也好放心。若是真的风寒,早些用药也能好得快些。”

他说话时声音轻柔,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却不敢与朱成康对视。

朱成康刚要撑着身子坐起来,胸口便是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顾不上疼,伸手抓住贺景春的手腕,便要把他往门外甩:

“不需要你......”

话没说完,朱成康体内力气骤然抽空,身子直直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