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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濯是没想到,蔺阑之居然会把问题抛给自己。

他呆愣在原地,也在努力的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别看他已经是父亲,但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啊!

魏昭沅当初怀孕时,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阴暗爬行呢!

如此想来,江濯心中很是遗憾。

他缺失的何止是女儿的成长,还有自己为人父亲该有的责任。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哪怕是爬,也要爬回来陪着妻女一起成长。

蔺阑之望着同样茫然无措的岳丈,知道是指望不上他了。

“先按照太医的来,等你请的神医到了,再让他给楹儿看看。”

江濯艰难的反应过来,望向江晚楹的眼神满是心疼。

接下来的时间,蔺阑之都寸步不离的守在江晚楹身边,江濯也想守,但还是被抓去当壮丁,解决更重要的事情。

行宫内,晋元帝已经全凭药物吊着一口气。

当看到江濯进来时,那双浑浊的眼睛终于泛起一丝光芒,却并非喜悦,而是痛恨。

“如今这个局面,你满意了?”

晋元帝靠在床榻上,声音虚弱的质问道。

江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片冰冷,对晋元帝如今的结局,没有半点同情。

“皇兄说错了,这个局面可不是臣弟造成的。你有今天的结局,全是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晋元帝却始终没觉得自己做错。

他吃力的撑着身体往前倾了倾,双眼死死瞪着江濯:“朕没有做错,明明朕是嫡子,可父皇却更偏爱于你。你战功赫赫,百姓也更加爱戴你。”

“文武百官皆拥你上位,朕若不用点手段,如何能掌握政权?”

江濯:“可我很早就跟你说过,那个位置,我从不稀罕。”

晋元帝冷笑:“你不稀罕又有什么用?若父皇下旨禅位于你,你还能抗旨不成?”

“我会。”

江濯从小的志向从来都不是把自己困在庙堂之上。

他要大晋国泰民安,要自己的铁骑踏遍山河湖海,为大晋打下更宽阔的疆土。

比起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他更喜欢骑在马背上。

可世事难料,纵使他有再大的抱负,也敌不过至亲之人从背后捅来的刀。

看着如今躺在床上已经没多少生机的晋元帝,江濯说不上来心中是恨还是怨。

“你不需要忏悔,也不必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寻找借口。不管你初心如何,我对你,从不会原谅。”

“你就带着此生功过,下去见列祖列宗。至于后世如何评价,就留给后世评说。”

“待你驾崩之后,我会从你的子孙中挑选合适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晋元帝听完,眼中满是愕然:“你不自己坐上去?”

“我说过,不管何时,那个位置与我而言,都不在选择之中。”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死寂。

江濯的回答就像一支晚来的利箭,直直插入晋元帝的眉心。

一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弑父杀弟争来的东西,在江濯眼中却一文不值的时候,晋元帝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多讽刺啊。

“哈哈哈哈哈……”晋元帝突然笑起,声音中满是苍白和自嘲。

整个寝殿内都是他那苍白无力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便听到几声急促的喘息,紧接着就看到他呕出一口浓血。

江濯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血溅到自己身上。

他漠然的看着,听着晋元帝死前挣扎的说着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片刻后,床上的人终究是气数已尽,无力的倒在床上。

看着他垂落在床边的手,江濯闭了闭眼,随即转身出去。

候在外面的太医和谢公公,李桢等人并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只听到晋元帝的笑声,但也听得出气力不足。

“封锁陛下驾崩的消息,连夜将他送回京城。”江濯沉声吩咐道。

听到驾崩两个字,在场的人纷纷惊了一瞬。

可想了想晋元帝的状态,几人也心知肚明。

如今大晋已经变了天,他们能做的,就是顺应天命。

谢公公带着太医进去给晋元帝料理身后事,李桢则是留在外面。

“李大人,你负责将罪人江承轩等人押回京,切记中途不得有任何人与他们接触,一切等回京后再做定夺。”

“臣明白。”

交代完这里的一切后,江濯又找来了赵忠赟,让他暂时接手铁骑军,负责百官和营地的守卫。

赵月华和赵刑兄妹俩各负责两列铁骑军,带着他们排查整个猎场潜藏的危险。

时隔三天,惊蛰一路不歇跑死了三匹马,终于把白煜送到营地。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白煜的腿都在抖,胯处又酸又疼又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惊蛰甚至不给他歇口气的时间,拎着他就往帐篷飞奔。

“你是让我来救人,还是来给我送丧的!?”白煜被衣领勒得不停翻白眼,咬牙道。

惊蛰面色紧张道:“事态紧急,白先生海涵。”

“我海涵你大爷!”白煜刚骂完,就被惊蛰扔在了蔺阑之的面前:“主子,属下幸不辱命,把白先生带来了。”

蔺阑之也没给白煜休息的时间,把人往床前一推,语气凝重道:“快,给公主看诊。”

白煜简直服了这主仆俩,真是不拿他当人!

不过秉着医者的职业道德,他还是忍着身上的劳累,一屁股把蔺阑之掘开,伸手捏住江晚楹的脉。

蔺阑之也不跟他计较,重新走上前去,满是担忧的等着。

片刻后,白煜扭头看向他,咧嘴恭喜道:“不错嘛,大人准备当爹了。”

这话一出,算是坐实了江晚楹怀孕的事情。

但蔺阑之高兴不起来,语气沉重道:“可公主高烧不退,这要如何是好?”

白煜很是淡定,摆摆手道:“小问题,我来解决。”

有他这句话,蔺阑之那悬了很久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紧随而来的,是那股即将为人父带来的喜悦。

蔺阑之上前握住江晚楹的手,眼中泛着担忧和柔情。

他俯低身,用额头贴着她的脸颊,声音浅浅道:“公主,我们要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