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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苏定方演义 > 第317章 苏定方二百骑夜袭牙帐,大败突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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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苏定方二百骑夜袭牙帐,大败突厥军

贞观三年春二月,阴山南麓的大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呼吸都带着潮湿的寒意,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裹进一片混沌。三更天的梆子声刚从碛口关方向隐隐传来,又被呼啸的北风揉碎,只余下几声犬吠,在空旷的草原上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

颉利可汗的牙帐外,四根粗壮的木栅栏围成半圆,上面悬挂着风干的狼头,在雾中若隐若现,透着森然的杀气。四名突厥小校缩着脖子靠在栅栏上,羊皮袄的领口紧裹着下巴,呼出的白气刚一离开嘴唇,便凝结成细小的冰珠,落在布满冻疮的手背上。他们不时跺着脚,试图驱散深入骨髓的寒冷,眼神却昏昏欲睡——谁也没想到,在这风雪交加的深夜,会有唐军敢闯到可汗的牙帐前来。

“嗖!嗖!嗖!嗖!”

四声轻响几乎连成一线,快得如同风吹草叶的轻颤,若不是那箭羽破空的锐鸣太过清晰,简直要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四名小校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雾中的影子,便直挺挺地倒在雪地里,积雪被压出四个浅浅的坑。每人咽喉处都插着一支雕翎箭,箭杆是上好的柘木,箭羽是取自雄鹰翅膀的硬羽,深深钉入身后的木柱中,尾端兀自嗡嗡颤动,像是在宣告死神的降临。

雾影深处,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站直,放下了手中那张黑沉沉的震天弓。苏定方的脸上凝着一层薄霜,鬓角的发丝被雾气打湿,贴在脸颊上,指节因方才用力拉弓而泛白,却丝毫不显疲惫。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身侧的高慧英一身劲装,外罩玄色披风,披风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她手中握着一把三尖两刃刀,刀身狭长,刃口泛着冷光,此刻正用袖口轻轻擦拭着刀背上的霜雪。见苏定方看来,她微微颔首——方才那连珠箭的绝技,是师父李靖亲传的“养由基射法”,需得屏气凝神,将内力灌注于指尖,方能在瞬息之间连发四箭,且箭箭命中要害,今日总算在这阴山脚下派上了用场。

“动手!”

苏定方低喝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晃了晃手中的方天画戟,那戟杆长一丈二尺,戟头由月牙刃和枪尖组成,银亮的戟尖在雾中划过一道弧线,寒气逼人,代替了冲锋的号令。

高慧英应声拔剑出鞘,龙泉剑的寒光劈开浓雾,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她身后,马山、李飞、章建三名裨将早已按捺不住,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马山使一杆丈八马槊,李飞擅长横刀,章建则是一对流星锤。二百铁骑早已勒马待命,马蹄上裹着厚厚的毡布,此刻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扎进突厥大营的腹地。

“杀!”

一声暴喝打破了大营的死寂,如同惊雷在浓雾中炸开。

马山一马当先,丈八马槊带着破风的锐响,朝着最近的一座帐篷冲去。帐外两名突厥兵刚被惊醒,还没来得及抄起身边的弯刀,便被马槊穿透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积雪。李飞紧随其后,横刀在手中挽出一朵刀花,左右劈砍,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突厥兵的脖颈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章建的流星锤更是凶猛,铁链甩动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一锤砸在帐篷的支架上,木头“咔嚓”一声断裂,整个帐篷轰然倒塌,将里面酣睡的十几名突厥兵裹成了滚地葫芦,只听得里面传来阵阵闷哼和惨叫。

高慧英的三尖两刃刀此刻发挥了奇效。她并不急于杀人,而是策马穿梭在帐篷之间,刀锋专挑帐篷的系带。那些用牛羊皮制成的毡幕失去了系带的束缚,轰然塌下,不仅困住了帐内的突厥兵,还挡住了其他帐篷里冲出来的敌人的去路。有几名突厥兵试图从塌下的毡幕中钻出来,刚露出半个脑袋,便被她反手一刀削去了头颅,鲜血溅在雾中,凝成细小的冰粒,如同下了一场血色的雪。

苏定方则直奔中军大帐。他胯下的“踏雪乌骓”是一匹难得的宝马,在浓雾中依旧跑得稳健。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如同活过来一般,左右翻飞,戟尖挑、刺、劈、砍,挡路的突厥兵非死即伤。一名突厥百夫长提着一把阔背刀冲了过来,怒吼着劈向苏定方的头顶,苏定方不闪不避,手腕一转,画戟的月牙刃精准地架住了阔背刀,随即用力一拧,百夫长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阔背刀险些脱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定方已经松开了架刀的手,戟尖直刺他的心脏,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的性命。

他瞥见帐顶那面绣着狼头的王旗,狼头狰狞,眼冒红光,在雾中显得格外刺眼。苏定方冷哼一声,反手摘下身后的震天弓,搭上一支雕翎箭,拉弓如满月。“咻”的一声,箭如流星,直奔王旗的绳索而去。绳索应声而断,巨大的王旗“哗啦”一声坠落在地,溅起一片雪尘。

“可汗旗倒了!”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恐。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突厥大营。本就因为猝不及防而陷入混乱的突厥兵,此刻更是人心惶惶。他们看不清雾中到底来了多少唐军,只听得四处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又见可汗的王旗倒下,以为颉利可汗已经被杀,顿时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只顾着四散奔逃。慌乱中,不少人甚至忘了辨别方向,互相踩踏,惨叫声、哭喊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大营乱成了一锅粥。

“往这边追!”高慧英指着西北方向,那里有几顶帐篷的轮廓在雾中晃动,而且隐约能看到有骑兵正在集结,“颉利肯定要跑!他的牙帐护卫都在那边!”

苏定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那是颉利可汗的亲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此刻正试图保护着一顶装饰华丽的帐篷,显然是想掩护颉利突围。他当即颔首,与高慧英分兵两路:“你带五十人追那边,我去收拾阿史那哆必!”

说罢,苏定方策马转向西南方向。他记得阿史那哆必的帐篷就在那里——上次在定襄,这小子仗着颉利的势力,杀了不少唐朝的百姓,还让他侥幸跑了,这次绝不能再让他逃脱。

他一戟挑开阿史那哆必的帐门,帐内的景象让他怒不可遏:阿史那哆必正慌慌张张地套着盔甲,身边还围着几个姬妾,地上散落着酒坛和烤肉,显然是在饮酒作乐,直到刚才的喊杀声响起,才匆忙起身。

“上次在定襄让你跑了,这次还想走?”苏定方的声音如同寒冰,方天画戟直指阿史那哆必的咽喉。

阿史那哆必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手忙脚乱地去摸腰刀,却因为太过慌乱,几次都抓空了。苏定方冷哼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阿史那哆必“哎哟”一声,向后倒去,撞翻了身后的一张矮桌,酒坛摔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很快便结了冰。

“绑了!”苏定方喝令身后的两名士兵,目光扫过帐内散落的酒坛和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姬妾,心中怒火更盛——这些突厥贵族,就算到了绝境,还在贪图享乐,根本不顾及普通牧民的死活,也难怪草原各部会对颉利心生不满。

士兵们立刻上前,用绳索将阿史那哆必捆得结结实实。阿史那哆必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喊着:“苏定方,你敢绑我?我叔父是颉利可汗,他不会放过你的!”

苏定方懒得理他,转身走出帐篷。此时,大雾深处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那是李积率领的左路军主力的号角声——看来他们已经攻克了碛口关,正往这边汇合。

苏定方站在颉利的空帐前,望着满地狼藉:倒塌的帐篷、散落的兵器、冻僵的尸体,还有那些惊慌失措的俘虏,忽然想起出征前长安的那场议事。

那日,秦王府暖阁里,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初春的寒意。李靖铺开一张巨大的突厥地图,手指重重地敲在“阴山”二字上,语气凝重:“冬天那场暴风雪,冻死了突厥八成的牲畜,现在他们的粮草极度短缺,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颉利虽然表面上还很嚣张,但实际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李世民坐在案前,手指摩挲着案上的情报,眉头微蹙。长孙皇后站在他身边,补充道:“臣妾让人查过,突厥各部因为缺粮,已经生了嫌隙。薛延陀、回纥等部都对颉利的压榨深感不满,这正是我们分化他们的好时机。”

魏征站在一旁,抚着胡须,缓缓说道:“可派唐俭去安抚颉利,假意与他议和,稳住他的心神,让他放松警惕。咱们再趁机出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房玄龄和杜如晦当即在案前拟出粮草调度的章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长孙无忌则主动请缨,负责联络草原上与颉利不和的部落,争取他们的支持。

“定方,”李靖当时拍着他的肩,目光沉沉,带着信任和期许,“你夫妻二人最擅奇袭,这第一刀,得由你们来劈。二百铁骑,够不够?”

苏定方记得自己当时毫不犹豫地回答:“够了!只要能摸到颉利的牙帐,二百骑,足以破敌!”

寒风卷着雾气掠过脸颊,将苏定方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尖上的血迹已经冻结成冰。远处,高慧英押着一群俘虏过来,她的三尖两刃刀上也沾着血,正慢慢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棱。

“大师兄的人快到了,”高慧英勒住马,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颉利跑了,不过他的亲卫被我杀了大半,估计也跑不远。看来咱们没辜负师父和陛下的托付。”

苏定方望向东方,雾色中已能看见唐军的旗帜在陆续升起,红色的旗帜在白色的雾霭中格外醒目。他知道,这一战只是开始——大唐的铁骑,终将踏平这片草原,让丝绸之路重新畅通,让边疆的百姓不再受战火之苦。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和物资,等候李积大将军汇合。”苏定方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阳光渐渐穿透浓雾,洒在阴山南麓的草原上。积雪开始融化,露出了下面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泥土的气息。远处,李积率领的大军正浩浩荡荡地赶来,旗帜飘扬,马蹄声震耳欲聋。

苏定方勒马立于高处,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豪情万丈。他知道,属于大唐的时代,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