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的办公室内,气氛沉静。
他的妻子杨秀琨,正为驼龙斟上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起。
驼龙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随即缓缓开口,将自己在日军海军陆战队的经历细细讲给郑逸听。
郑逸与杨秀琨静静听着,脸上满是凝重,听到惊险处,二人不由得连连摇头。
等驼龙说完,郑逸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担忧:
“这实在太危险了!以后万万不能再这样冒险,无论何时,安全总是第一位的!”
杨秀琨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真切的关切。
驼龙望着他们真诚的目光,心中一暖,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可她心里却再不敢提起,自己刚抓到的那个小日子特工,此刻正关着审讯的事。一来是怕郑逸担心,二来是那人还没招供,事情尚无定论。
郑逸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哎,倒不是我们胆子小、怕惹事,实在是这些年血的教训太多了,由不得人不谨慎啊!”
“说起来,一会儿我还得去趟医院,看看一位老编辑——他就是因为写了那篇关于小日子刺杀张大帅的文章,被人打成了重伤。”
“当家的,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看看?或许这事儿对你的调查能有些帮助。”
佐佐木医院,
是一座在北四川路,七层楼高的医院,驼龙想着奉天大概是没有这么高的医院的,驼龙不由抬起头来多打量了几眼……
驼龙与赵敏,
跟着郑逸夫妇乘电梯上到五楼。
这是驼龙头一回坐电梯,心里虽有几分好奇,却远不及赵敏那般雀跃——她一路东张西望,满眼新奇。
赵敏这副模样,
惹得开电梯的护士翻了个白眼。
可当护士的目光对上驼龙那犀利的眼神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慑住一般,瞬间低下了头。
电梯门缓缓滑开,
五楼的走廊便映入眼帘。
医院走廊算不上宽敞,墙壁是略显斑驳的米白色,高处开着几扇木框玻璃窗,光线透过蒙着薄尘的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与药草混合的气味,不算浓烈,却带着几分清冷的味道。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虚掩着,
偶尔能瞥见里面铺着白色粗布床单的铁架病床,床头挂着简单的号牌。
几个穿着灰色粗布褂子的护工,端着木托盘匆匆走过,托盘上放着陶碗和玻璃瓶,脚步轻缓却透着忙碌。
偶尔有医生模样的人经过,穿着浆洗得有些硬挺的白大褂,领口系着深色领结,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神情严肃地与护工低声交代着什么。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堆着几个装着医疗器械的木箱,边角处的铁皮已经有些锈蚀。
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告示,字迹是用毛笔写的,提醒着探视者保持安静,落款处的印章已经有些模糊。
远处传来隐约的咳嗽声和低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轻轻回荡,更显得这里既安静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当四人踏入一间病房时,驼龙的目光被床上的人吸引住了。
那个人全身被纱布紧紧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宛如一个神秘的木乃伊。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与外界隔绝,让人不禁心生好奇和怜悯。
就在这时,坐在病房边的一个年轻人赶忙站起身来,喊道:“郑叔叔,杨阿姨,你们来了……”
郑逸看了看青年人,将一个红包塞进他手中,说道:“明轩,拿着这个给你父亲买点吃的吧……”
年轻人接过红包,声音略带哽咽:“谢谢郑叔叔。”
郑逸紧握着年轻人的手,关切地问道:“别客气……你父亲顾编辑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唉……医生说还在危险期,就盼着他外伤别感染。可我爹……他被打断了九根肋骨,双手双腿也都折了,能活着已是奇迹……”年轻人眼里含着泪,声音哽咽着说道。
“那巡捕房怎么说?”郑逸身后的杨秀琨急忙追问。
年轻人猛地发出一阵含着泪的惨笑,“哈哈……能怎么说?就说正在查。可我爹,就是在巡捕房门口被人打的啊!他们哪里靠得住……杨阿姨。”
赵敏在一旁听着,心头一紧,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们没给他用1号药吗?”
年轻人抬头望向驼龙和赵敏,郑逸见状,连忙解释道:“哦……这两位是刚加入咱们新闻队伍的新人,我带她们来看看顾编辑,也让她们学学顾编辑的风骨。”
年轻人却含着泪低声的说道:“爸……你听到了吗?”
这时,杨秀琨转向赵敏,解释道:“赵小姐,您之前提到的那款药物,苏先生其实刚试验成功没多久。”
“由于目前还存在一定副作用,它暂时只供应给军事人员使用,并未向社会推广。不过您放心,郑先生已经向苏先生提交了申请,希望我们炎黄社能获得优先参与后续试验的资格。”
赵敏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惊讶,没想到杨秀琨竟知晓这么多内情。
一旁的郑逸见状,语气淡然地向她解释:“你别意外,她是苏先生夫人的老同学,两人交情很深,三天两头就通一封信,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赵敏正处于惊讶之中,驼龙却突然猛地起身,一边冲她高声喊道“保护好郑先生!”,人已如一道闪电般掠出病房门。
几乎是门被带起的瞬间,门外便迅速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打斗的动静一起,过道里原本零星的人影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恰好为三人腾出了一片空旷的交手场地。
这动静也让赵敏心头一紧,攥着门框探头去看——只见驼龙背抵走廊墙壁,左臂死死钳住一名黑衣人的手腕,那黑衣人手里的短刀离驼龙胸口不过寸许,却被她硬生生架住。
另一名黑衣人趁机从侧后方扑来,手肘直撞驼龙后心。
驼龙眼疾手快,右腿猛地向后一踹,正踢中对方膝盖,黑衣人痛呼一声单膝跪地,手里的甩棍“哐当”掉在地上。
可钳着短刀的那只手已开始发颤,黑衣人狞笑着发力,刀刃渐渐划破驼龙的袖口,渗出血迹。
驼龙咬牙闷哼,突然松开左臂,借着黑衣人前冲的力道顺势一拉,同时右拳狠狠砸在对方下颌,黑衣人瞬间软倒。
没等她喘口气,先前被踹跪的黑衣人已捡起甩棍,朝她后脑挥来,驼龙只得侧身翻滚躲开,甩棍“嘭”地砸在墙壁上,溅起一片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