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装好了吧?”
正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江宁问白逸辰。
“嗯,都装好了,兰兰已经检查两遍了。”
“好。”
江宁把护士递给她的发票都收好,没有跟随白逸辰的脚步。
“怎么了?”
白逸辰转过身来问江宁。
江宁与他保持着大约三步远的距离。
“我还有点事,这是我家钥匙,能不能麻烦你和兰兰帮我把行李送回家?”
江宁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家的门钥匙递给白逸辰。
白逸辰怔了一下,犹豫不决低伸出手,接过钥匙。
“你……”
要去看往陆钧言?
话刚开了个头,后面的内容却没有说出口。
“你一个人不要紧么?”
江宁知道白逸辰是担心joker再对她不利。
“放心吧,我没事……那个joker现在还不会杀我。”
“你真信他说的?”
白逸辰看到江宁挤出一丝苦笑。
“如果他真要杀我,那天晚上早就杀了……好了别操心了,我保证办完事马上就回家。”
江宁快走几步推了推白逸辰的后背。
白逸辰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江宁的主意,只好再三叮嘱江宁后,和顾兰兰一起离开了医院。
江宁来到了IcU。
这些天她住院,每天都会到IcU来看望陆钧言。
哪怕只是隔着玻璃窗。
不过,她不会看陆钧言太久。
久了,她怕不良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胎儿。
“江宁……”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江宁扭头,看到了陆业雄。
现在是白天,可陆业雄的脸却黑的厉害,像抹了一层锅底灰。
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出的气息,也充满了对江宁的敌意。
江宁微微低下头。
陆立锋确实没有怪过她。
但显而易见,陆业雄是怪她的。
“我找你有点事,跟我走一趟吧!”
陆业雄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也是很不客气,根本不是在和江宁商量,也未曾给江宁拒绝的余地。
“……好。”
江宁迈开脚,跟在陆业雄身后。
临走时,忍不住扭头朝IcU里望了一眼。
里面的陆钧言,睡得很平静——
过于平静,不是什么好事。
半小时后,陆业雄把江宁带到了翠湖别墅的书房里。
书房里只有江宁,和陆业雄两个人。
空气像凝固的磐石,压在江宁的头顶上。
陆业雄迟迟没有开口,江宁也没有多问。
经历过漫长的沉默后,陆业雄把一份文件扔到了江宁的面前。
江宁把文件拿起来,扫了一遍内容,眼睛越睁越大,带着强烈的困惑。
这时,陆业雄终于开了口:
“就当我求你……”
江宁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陆业雄。
陆业雄的表情和话语都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这还是江宁第一次见到陆业雄将姿态放的如此低微。
“我只有钧言这一个孩子,他是我费尽心机培养的陆家继承人……”
听着陆业雄有些沧桑的话语,江宁发现陆业雄的眼眶竟然渐渐地染红了。
“江宁,也许……之前钧言是对不起你,可是他现在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
江宁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一个握成了拳头,一个把文件抓成了一团。
“就算你从来不领钧言的情,可钧言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陆业雄说着,目光直直地看进江宁的眼睛里。
“身为他的父亲,我不能放任他再这样下去……医生说,钧言他恢复的还可以,再过一段时间有可能就会醒过来。”
听到这句话,江宁的两只眼睛顿时亮起来。
本来她在离开医院之前,就想去找医生了解一下陆钧言目前的状况。
只可惜在那之前,她就被陆业雄带走了。
“医生真的这么说的?陆钧言会醒过来?”
陆业雄看着江宁脸上激动的神情,讥讽地笑了笑。
“你现在表现出这么关心钧言有什么用……”
“我……”
“江宁,我求求你,你放过钧言吧!”
“……”
“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丝感情,哪怕看在他救你一命的份上,我都请你放过他。”
陆业雄的语气变快了——
从恳求,变成了责难。
江宁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下意识地,她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腹部上。
“陆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江宁的脸色与声音都变得很冷漠。
前面这么多话其实都是铺垫,是抛砖引玉。
江宁已经不想继续跟陆业雄浪费时间了。
陆业雄先是清了清嗓子,而后郑重其事地对江宁说:
“江宁,我这个人以前不信命……但我现在真心认为,你与钧言……命中相克。”
“我倒不是说你是灾星……可是,钧言从和你纠缠开始,就不停地出事……住院,受伤,现如今生死未卜……你和他或许真的是八字不合,只要你还在这里一天,钧言的命就好不了……”
陆业雄的这番话让江宁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她想到了她以前。
那时她还是林楚,表面上是林家的千金,可实际上,她在林景城眼中,就跟现在在陆业雄眼里一样。
搞不好……她的命格真的有些问题吧?
做林楚时,林家认为她是丧门星。
现在做江宁,陆业雄又认为她克陆钧言的命。
江宁忍不住笑了。
笑容又苦涩,又讽刺。
“这份文件……”
随着陆业雄伸出手,江宁的视线再次落到手中的文件上。
“这份文件是我给你的补偿,如果你认为有哪里不妥,需要增加什么,你尽管提,我都能够满足你……”
“只要你……愿意消失。”
最后的四个字,陆业雄说的斩钉截铁,像鼓锤用力敲在江宁的心脏上。
“消失……”
江宁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片刻后,她又扬起眼帘,注视陆业雄的目光平静而又从容。
“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个月后,躺在IcU里的陆钧言终于恢复了神智。
他的手指动了动,沉重的眼皮挣扎着抬了起来。
当医生护士进来为他做检查时,断片的记忆这才缓缓衔接上。
“江宁呢?”
陆钧言问的是医生。
“不好意思陆先生,您说什么?”
医生的反应让陆钧言皱眉头。
明明刚醒过来,可他的胸口却莫名其妙地感到慌乱与不安,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
“我要找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