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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兰距离她的位置稍远,所以他并没有听清洛里安说了什么,只知道在对面反攻之前,整个队伍瞬间就以她为中心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而洛里安并没有忘记他,她的一个眼神投过来,凯兰瞬间就知道自己也是她规划的一角。

达米安听清了她的话语,却更被她的神态所吸引,那惊鸿一瞥的神情是他决心成为骑士的开端。

在瑞普的时候,他在奥古斯汀身边见识过很多东西。作为瑞普城内最富有的人,奥古斯汀的屋子里总不缺少珍贵的藏品,他桌子上的花瓶、脚下踩的地毯、墙上挂的壁画都不是用金钱可以评估的价值。

达米安因为优秀的天赋作为一名骑士被培养,其实大多时候不会侍奉在奥古斯汀身边,见过那些无价之宝也转眼就忘,只有一幅画他印象很深。

他因队伍里车轮战的胜利被骑士长带去奥古斯汀的办公室获得赏赐,他对于赏赐不以为然,他希望是食物,但总会是武器。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吃饱饭,如果成为骑士就不会被饿死的话,那他就好好训练吧。

进入办公室时正好看到仆人将正对着奥古斯汀办公桌的画换下,挂上另一幅据说是哪位贵族献给国王的画作,一幅一眼便让人惊艳的女子出现在眼前,达米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他完全移不开眼,但奥古斯汀盯着瞧了几秒,又让仆人换下来。

彼时的达米安却久久未能回神,奥古斯汀见到骑士长,开玩笑般的说:“以我卑微的身份还承受不起那位女皇的审视。”

没有人教给达米安历史,他不知道奥古斯汀口中的女皇是谁,只是本能地被那副神情所吸引,但吸引达米安的东西同时也是让奥古斯汀畏惧的,当时的达米安还不能理解。

而现在,达米安在洛里安身上看到了同样的神情,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致使他着迷于洛里安的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她的美丽?是因为她的强大?

与阿卡迪亚家族冷漠又自私的血脉无关,臣服于她的人也只会效忠于洛里安而非“国王”,达米安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洛里安并没有进行激昂的演讲,也没有撒娇恳求他们的帮忙,只是平静地陈述了她所见到的一切,然后告诉他们请相信她。

谁能怀疑她呢?注视着那样一双眼睛,明明是面对一群人却好像只在向你一人表露真心,说话声音并不大声,每一个字落到地上却回响不绝。连她自己都坚定相信着自己,别人怎么会不相信她。

他们没有时间交流战术、也没有时间鼓舞打气,洛里安只给出了几个简单词汇组成的指令,就好像最小的齿轮被安上了表盘,一切都开始井然有序地转动起来。

天空下不明所以的人们张望着,发着高烧的孩子迷迷糊糊地问母亲是不是放烟花了,相互搀扶的夫妻看着太阳点燃了黑夜,颤颤巍巍的老人以为是彗星划过连忙闭眼向神明献上最真心的祈祷。

他们并不知道,作用为保护的魔法阵已经被破坏,如果外界有敌人到来他们很难有抵挡之力,他们也不知道,如果迪皮姆学院的队伍没能拦住城内的魔法师,恐怕下一秒用于攻击敌人的大炮与投石器就会转向城内。

侯爵他们认为迪皮姆学院的人一定不敢伤害普通人,洛里安却是将城内的所有人一起摆上了她的棋盘,踏进了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赌局。

其他成员冷静下来或许会发现她有多么狂妄,可此时他们也只是棋盘上冲锋陷阵的棋子。

拉锡尔侯爵没有预料到洛里安等人会直接撕破脸皮,他的军队是为了之后夺取王位而准备的,并未及时调动起来,几名魔法师虽然并不弱小,在对面默契的配合下却已经心生怯意。

侯爵允诺的财富的确很诱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使他们为了他甘心卖命,可魔法师需要的材料和资源毕竟不一样,总有些东西是光凭财富买不来的。若只是做一个旁观者也就罢了,可真要和迪皮姆学院反目为仇,万一迪皮姆学院之后追究了,对他们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洛里安瞧出了对面的迟疑,立刻将矛盾转移到了拉锡尔侯爵身上。

于是这场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攻城之战很快就结束了,拉锡尔侯爵被迫“自愿”地坐上了会议桌。

但是洛里安并未放松警惕,就像之前说的,他们每一步的动作都要足够快,现在只是第一步。

“拉锡尔侯爵,我需要你上交对这片领地的控制权与手中的兵权。”

拉锡尔侯爵看着眼前年轻但带给他无尽压迫感的少女拍桌子暴怒:“这已经超出了你们的管辖范围,你们越界了!我要报告给国王!”

洛里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是告知,不是请求。”

“范斯!你连自己的家乡都要背叛吗?!我在那里是安排了人的。”

“请拉锡尔侯爵下去休息吧,相信其他人会体谅您这段时间的操劳。”

拉锡尔侯爵骂骂咧咧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洛里安一刻不停地呼喊了同伴。

她恨不得马上去范斯,看看她的父母、看看她美丽的妹妹是否健康安全,可另一个声音制止了她,她不清楚那个声音是否来自于那场连结了血脉的大火,但在此刻她选择了听从那个声音的教导。

她当然想问清楚拉锡尔对于这次疫病知道多少,他建设军队是为了什么,中途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为什么对迪皮姆学院的恶意那么大。

但是她没有时间,他们要修补被自己破坏的护城魔法阵、要联系学院往城内输送药物、要安抚领域内人们的心情、要在国王插手前找到无懈可击的理由......

在病床上无数等待救援的人民面前,不值得为拉锡尔花费那么多时间,洛里安有些可惜俄薇不在,否则有她的吐真剂,问出答案应该很简单,可惜圣庭精灵并不会蛊惑人类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