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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镇岳领了命令,转身出了吕小步的营帐,就召集部下:

“传我将令!各队集合!备好武器和三日干粮,半个时辰后出营!”

营地里的牛皮战鼓“咚咚咚”响了起来。

燕山军的骑兵们闻声而动,从各自的帐篷里钻出来;

有的腰间挎着马刀,有的肩上扛着几支短标枪,动作麻利得不带一丝拖沓。

高镇岳绕着集结的队伍走了一圈,眼神扫过士兵们的装备,指着几个骑兵的马鞍:

“你们几个,长骑枪怎么不带?”

那几个骑兵赶紧回话,语气带着自信:

“千户大人,对付大魏的软蛋,不用长骑枪!咱们带了这个!”

说着,他们拍了拍马鞍旁挂着的铜锣;

铜制的锣身泛着冷光,边缘还沾着些许从寺庙缴获时的香灰,一眼能看出来源。

“好吧!都把家伙备齐了!这铜锣比刀子还管用,待会儿敲起来;

保管让大魏的兵腿肚子转筋,连跑都跑不动!”

士兵们纷纷应和,脸上满是笃定的笑容。

这铜锣本是他们用来报信打更警戒、寺庙用来召集僧人的;

可燕山军从豫州杀到宿迁,再南下滁州,打得多了就摸出了门道;

这玩意儿是对付大魏京畿卫军的“神器”。

京畿的卫兵跟能征善战的东狄人不一样,士气低到燕山军无法理解;

有时候燕山军连续作战打累了,都懒得砍人了,只要几个人骑着马;

举着锣槌“哐哐”猛敲,那震耳欲聋的声响;

就能把眼前的大魏军吓得四散奔逃,比真刀真枪杀人还省力。

这些日子,士兵们见着铜锣就自发收缴,每次出征都带。

还有一部分燕山军骑兵,在备用马的马鞍两侧;

用粗麻绳绑了一捆新鲜的松树枝,树枝末梢还带着露水——等有需要就把树枝绑在马尾上跑起来,树枝拖在地上,能扬起漫天烟尘;

远远看去,就像有千军万马奔来,用来造势精神攻击再合适不过。

在京畿这地方,燕山军早打出经验了,杀人不如诛心。

这些卫军没见过血,没经受过多少训练,别说战斗力,士气都没多少,精神攻击远比直接砍杀效果更好。

半个时辰后,队伍集结完毕。

一千骑兵分成三队,每队三百多人,剩下的作为后备。

高镇岳勒住马,拔出腰间的雁翎刀,指向西南方向:“出发!”

骑兵们纷纷催动马匹,马蹄声在晨雾里踏得“哒哒”响,像密集的鼓点,朝着滁州军行军的方向而去。

没人担心一千人对付五六千滁州军会有啥问题;

一路上,他们打崩的京畿卫军加起来有好几万人了,那些部队人数虽多;

却像一戳就破的纸人,连反抗激烈点的都没有。

没士气、没训练的部队,哪怕人数堆得再多,只要指挥稍微拉胯,就成了一盘散沙。

只要接战前锋一崩溃,后面的人肯定跟着逃,兵败如山倒,根本挡不住。

战争不是简单数字游戏。

吕小步在营帐里重新拿起银刀,把盘子里剩下的野猪排切成小块,慢悠悠地吃着。

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也不在意,直到把最后一块肉吃完;

才接过小顺子递来的松江棉布擦了擦嘴,语气随意:

“拿纸笔来,给冉悼那杀人狂写封信。”

小顺子赶紧掏出宣纸,铺在茶几上,又磨好墨,握着毛笔站在旁边,等着记录。

吕小步靠在椅子上,眯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还带着几分嘲讽:

“就这么写——冉悼,你个废物!

之前拿下庐州府,是不是没睡醒?

军事设施破坏得这么不彻底,你会不会打仗?

拿下不守的城该怎么处理,还用老子教你?”

“老子这边有动静了,滁州卫开始往庐州府机动集结。

你给老子盯紧点,别在老子屁股后面留个大雷;

要是因为你那边出了岔子,耽误了事儿;

小心老子亲自过去,把你那点家底都给你掀了!”

小顺子一边飞快地记录,一边偷偷撇嘴——将军跟冉将军关系不是很对付。

写完后,他把信纸递给吕小步,吕小步扫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

“就这么着吧,让信使赶紧送去,别磨磨蹭蹭的!”

信使刚走,吕小步又想起什么,叫住另一个亲兵:

“你去给高镇岳传信,让他抓几个滁州军的高层舌头回来。

我倒要看看大魏这奇怪的调兵是作甚!”

他实在看不懂大魏的意图——是想堵燕山军的后路?

可庐州府早就成了废城,根本拦不住他们。

真要想走,他们全员骑兵双马,除了东面,北面、南面随便选条路就能走,大魏根本拦不住。

而在和州县的冉悼,下午收到了吕小步的信。

他展开信纸,扫了一眼上面的脏话,皱了皱眉,随手把信扔在桌案上——早习惯了吕小步这张嘴,没必要跟他计较。

可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朝廷这次的调动,确实奇怪。

庐州府的军事价值,早就被他破坏殆尽了,城门、粮仓、城墙全毁了;

没有三两个月根本恢复不了,让滁州卫往那儿集结,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在江北集结兵力,继续跟咱打不服软?”冉悼摸着下巴,眼神凝重。

可是这集结兵力意图也太明显了,不怕他们逐个击破吗?

他立刻叫来副将千户阿速台:“你派两支百骑队;

一支去南面的庐江县,一支去西面的舒城县,探探庐州府那边的情况。

看看大魏动静,别跟他们交战,赶紧回来汇报!”

阿速台抱拳领命:“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

看着阿速台离去的背影,冉悼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庐州府的位置。

他总觉得,朝廷这次的调动没那么简单,背后说不定藏着别的算计;

可到底是什么,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等斥候的消息回来再说。

此刻的滁州军,还在艰难地朝着西南方向挪动。

萧明走在队伍最前面,他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队伍;

卫所兵们耷拉着脑袋,被抓来的壮丁哭哭啼啼,整个队伍歪歪扭扭,像一条没力气的长蛇。

走得太慢了,晚上都到不了石沛村,这样四天内赶不到庐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