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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出口隐藏在洛都西郊一处荒废的河神庙神像之后。当夏泽推开暗门,带着苏莲祎踏出时,外界的天色已是蒙蒙亮,但那浓厚的、被铃阵之力催生搅动的雾气仍未完全散去,只是比皇城内部稀薄了许多,如同给远处的洛都城郭蒙上了一层灰纱。

庙外早有接应。并非大队人马,仅有四名“听风卫”牵着数匹快马静候于此,他们如同融入雾中的雕像,直到夏泽现身才无声行礼。

“陛下已在预定地点等候。”为首的听风卫低声道,递上干净的水囊和御寒的披风。

夏泽微微颔首,将披风递给苏莲祎:“先离开这里。”

几人翻身上马,避开官道,沿着荒僻的小径疾驰。苏莲祎回头望了一眼雾气缭绕的洛都轮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脱困的庆幸,更有对城中幼帝和未竟之局的担忧。

马不停蹄地奔出近一个时辰,天色大亮,雾气终于渐稀,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有一条溪流穿过,岸边已然扎起一座简易营帐。一袭玄色劲装的季芊沫正站在帐外,焦灼地眺望,当她看到夏泽和白莲祎的身影时,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阿莲!”季芊沫一把抓住苏莲祎的手臂,上下打量,确认她无恙后,才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向夏泽,眼中关切与询问交织。

“无碍。”夏泽简单说道,下了马,“情况如何?”

季芊沫引他们进入帐内,帐中已备好简易沙盘和地图:“湄水铃阵一直未停,持续干扰洛都气机。据我们截获的零星讯息和观察,皇城内的混乱仍在持续,雾隐彦似乎还未完全掌控局面,尤其是在你们突围之后,他们的搜索重点放在了城内和近郊,尚未大规模向外围扩张。”

她指向沙盘上洛都的位置:“但幼帝仍在他们手中,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雾隐彦若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尽快反击。”

苏莲祎灌下一口水,神色凝重:“不错,雾隐彦挟持陛下,占据皇城,名分上暂时占了优势。若等他彻底清理完内部反抗,稳住阵脚,再与西戎乃至东海本族取得联系,局面将更加棘手。”

夏泽静立沙盘前,指尖轻触代表洛都的模型,沉吟片刻道:“强攻不可取,投鼠忌器。需以奇制胜。”

“如何奇法?”季芊沫和苏莲祎同时看向他。

夏泽抬起手,指尖依次拂过自己腰间的“清风铃”、季芊沫的“龙纹铃”,最后停留在苏莲祎腰间的“相思铃”上。

“雾隐彦借雾生事,我们便以音破局。”夏缓声道,“单凭湄水铃阵远程呼应,力有未逮。但若我们三人,执三枚本源相通之铃,于此地,以心神为引,同频共鸣,或可产生远超寻常的力量。”

他看向二女:“此力可直透洛都,无视雾障,非为杀戮,而为‘昭示’。”

“昭示?”苏莲祎若有所思。

“不错。”夏泽点头,“向洛都所有仍在犹豫、观望、乃至被蒙蔽之人昭示:太后已脱困,与外援联通,大势并未完全倾覆。动摇叛军人心,鼓舞忠志之士。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以此共鸣之力,精准定位幼帝所在,并向他传递一个清晰的信号:坚持,等待。”

季芊沫眼中一亮:“若能成功,无疑是在雾隐彦看似铁板一块的控制下,撕开一道无形的口子!”

苏莲祎握紧了相思铃,决然道:“值得一试。需要怎么做?”

“需我们三人心神放松,摒弃杂念,将意念集中于铃身,回想当初结契之情,共护天下之意。”夏泽解释道,“我会引导共鸣,你们需完全放开感知,跟随我的牵引。可能会消耗甚巨。”

季芊沫与苏莲祎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她们无需多言,同时盘膝坐下,解下腰间铜铃,托于掌心。

夏泽亦坐下,三枚形制各异却隐隐呼应着古老铃阵的铜铃呈三角状置于三人中间的空地上。

山谷幽静,唯有溪流潺潺。三人闭目凝神,调整呼吸。

夏泽最先动作,他指尖虚点自己眉心,那道银线微光一闪,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缓缓蔓延而出,如同细腻的丝线,首先触碰向季芊沫的龙纹铃。

龙纹铃轻轻一颤,发出低微嗡鸣。季芊沫身体微微一震,立刻收敛心神,努力将自己的意志与担忧、对夏泽的信任、守护卫国的决心,融入铃音之中。

接着,夏泽的精神丝线转向苏莲祎的相思铃。相思铃的反应更为剧烈,几乎是雀跃地鸣动起来,苏莲祎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脱困后的决绝、对幼帝的牵挂、对乱臣的愤怒以及那份深藏的、与季芊沫共历生死的姐妹情谊,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

最后,夏泽的精神力回归自身,注入清风铃。

三枚铜铃同时悬浮而起,离地三寸,缓缓旋转。初始,铃声还有些杂乱,但很快,在夏泽强大心神的精细调控下,三种铃音开始交织、融合,频率逐渐趋于一致。

一种奇妙的共鸣在山谷中产生。并非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一种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仿佛源自大地深处,又像是来自九天之外。空气似乎都随之震颤起来,溪流的水面泛起细密的波纹。

营帐外的听风卫们不由自主地按住自己腰间的铜铃,发现它们正微微发热,与之呼应。

洛都,皇城。

天色虽亮,但残余的雾气和不散的压抑气氛依旧笼罩着宫阙。宣政殿偏殿内,雾隐彦听着属下关于搜捕毫无进展的回报,脸色阴沉。他隐隐感觉到,那搅动洛都地气水脉、助长并混乱他雾隐之术的力量源头似乎在远方,却又难以精准定位。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掠过心头,并非声音,也非景象,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震荡”。

几乎在同一时间,皇城内许多地方,无论是巡逻的叛军、被困的官员宫女、甚至是深宫中那位被严密看守的年幼皇帝,都心有所感。

某些忠于旧主的侍卫,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眼中闪过疑虑和希望。

一位被软禁在值房的老臣,猛地睁开假寐的眼,手指颤抖着沾了茶水,在桌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

看管幼帝的宫女,发现小皇帝突然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望着窗外,小手轻轻抓握着。

而在含章殿附近,一些心智不坚的叛军士兵甚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恐慌,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雾隐彦冲出偏殿,试图捕捉那诡异感应的来源,却只觉得那感觉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如同整个洛都的空气都在轻微嗡鸣,在传递着某种他无法解读的讯息。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周围的东海长老和叛军头目皆是一脸茫然与不安。

他们不知道,这并非攻击,却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他们恐慌——这是一种宣告,一种无形力量的展示,一种直指人心的动摇。

山谷营帐内。

夏泽、季芊沫、苏莲祎三人额角均已见汗,尤其是夏泽,覆眼的白绫已被汗水微微浸湿,眉心的银线明灭不定,显然维持这种高强度的精神共鸣与超远距离的精准投射,对他消耗极大。

但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通过那三铃共鸣产生的、玄而又玄的感知网络,在某一刻,夏泽的“心眼”清晰地“看”到了——洛都皇宫深处,一座守卫极其森严的暖阁内,那个穿着明黄小衣、蜷缩在床角、却被一股微弱而纯净的龙气环绕的孩童。

他“看”到孩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迷茫地抬起头。

夏泽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借着共鸣的通道,将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传递过去:“安心,等待。”

幼帝浑身一颤,眼睛微微睁大,竟慢慢停止了颤抖,小手紧紧攥住了衣角。

完成了!

夏泽心神一松,三枚铜铃光芒黯淡,叮当落地。共鸣声戛然而止。

三人几乎同时向后一晃,季芊沫和苏莲祎脸色苍白,喘息不已。夏泽更是直接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季芊沫一把扶住。

“夏泽!”

“我没事...”夏泽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满意,“只是耗神过度...休息便好。消息...已送达。”

苏莲祎感受着那骤然消失的共鸣,以及心中那份奇异的、与洛都幼帝隐约产生的微弱联系终于消散,她知道夏泽成功了。

她看着疲惫不堪的夏泽和季芊沫,又望向洛都方向,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迷雾已被音律撕开了一道口子,反击的序曲,已然奏响。

“接下来,”苏莲祎的声音恢复了太后的冷静与决断,“该让雾隐彦知道,谁才是这棋局真正的主人。”她目光转向沙盘,开始飞速思考如何利用这来之不易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