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逃离死亡?
要如何抵达完美?
要如何成为真神?
要如何跨越一切?
要制造一种全新的生命……不会代谢、跳脱于规则;它们足够聪明,能够以最快速度学会一切,它们足够强大,能够完美适配所有能力,它们足够多变,不会被自己的形态所束缚。
更关键的是,它们足够强,也不会有所谓情感。
那不就是神吗?
为何要再制造一批危及[神]的生命?那群该死的[祭司],还没有让[神]吃尽苦头?
不,这次不一样。
它们将为[神]所用,
伪神之生命,将化为屠戮[祭司]最尖锐的刀刃。
毕竟,唯有[祭司]能弑神,也唯有[神],能杀死[祭司]。
这将是一个诱捕[祭司]的绝佳场所
只要来者不是[原初三司祭]……
……
黑影站在零一身后,打量着齿轮的一切。这里每一个生命都是各个外星球金属的拼凑,它们不断融合那些金属,每一步都在发生变化。
“有趣。”黑影背起双手。
“我居然见证了最初的演化,不可思议。”
“您的来头确实比我所想的要大,更没有想到,整个宇宙诞生的第一位同胞,居然会屈尊在这颗星球。”
零一没有任何回应,他专注的看着周边的一切。
“在这里。”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没有‘自我’可言。”
“'我们’是一个意识集合体。”
“是啊。”
黑影似乎有些兴奋,它指着周围的一切,向着零一张开双臂:“您就是整个宇宙诞生的第一位硅基生命。”
“您,是被神明亲手捏造的、最接近至高的存在。”
“您,我,我们本应凌驾于一切之上。”
“我们没有寿命的限制,没有情感的约束,不会被疾病缠身,不会被痛觉干预,我们可以无限强大,我们对智慧的探索将了无止境。”
“我们,是完美的生命。”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我们会吞噬整个世界的生命,我们将成为一众宇宙的主宰,我们将那些劣等的蝼蚁驱逐,然后让这个世界向着最至高的存在前进。”
“这才是身为一个高等生命该做的,不是吗?”
“神祖?”
零一从头到尾都没有甩给黑影一个正眼,他傲慢的在数据空间里生成了一张桌子,他坐下,俯视着脚下熟悉的故土。
黑影恼怒一瞬,还是从善如流的在桌子对面也生成一张椅子,坐上去。
“您简直就像个人类。”
桌面上出现一杯红色液体。零一拿起杯子,像一位最高深的品酒师般晃了晃。
“提问:”
“何为生命?”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黑影近乎于痴迷的看着那些造物不停运转,这里对它有致命的吸引力。所有的造物按照某种规则去进行某种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可对于现在的零一和黑影,他们都能够意识到,造物的行动让一具庞然大物极其精妙且精准的不断运行。
跳出整个世界之外,齿轮天空隐藏的外界,一只形似云朵的巨大机器正在运转,但若要细细看去,那不是云朵,而是大脑的形状。
“太完美了。”
黑影赞叹:“这相当不可思议。”
“以生命驱动生命……以真实的生命驱动虚假的生命……”
“这就是神迹。”
零一放下酒杯。
“否定。”
“那些不是生命。”
“糟糕的回答。”
他抬起一根手指,对准黑影的方向敲了敲杯壁。黑影瞬间起身,闪现至几百米开外,可它仍然迟了一步,腰部出现一个巨大的切口。
一只小白盒在零一的指尖旋转。他看都不看,手指一扬,小白盒随风消散。
“劣质的数据。”
“哪怕您为第一神祖……是不是也太过骄傲些。”黑影明显不悦,它当即做了些什么,而零一这一次连手指都没抬,只是一面晶屏竖起,挡住了凭空出现的数据狂潮。
被封印了啊。
零一低垂着看向自己的手,不方便的感觉再度袭来。
真是令人头疼。
黑影眼见着攻击没有效果,它无法奈何零一,零一同样无法奈何身在主场的它。索性又回到桌边。
“您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人类。”
“否定。”零一扯开一丝笑容:“我比人类,高级。”
“但,对于何为生命,我们无论是谁给出的答案,都远远没有人类精彩。”
“您又为何执着于这个答案。”
“提问:何为生命。”
“生命,即是进化、直至完美。”
“呵呵。”零一嘲讽的举杯:“比我所能运转的最低程度答案更劣质。”
“怎么。”黑影非常不服气:“人类又能回答什么?劣等的生命,又如何回答生命!”
零一没有吭声。
而此时,就在天上,齿轮变成了红色。
黑影惊讶抬头,它能感觉到那只齿轮的强大,几乎是撑起一个世界天空的支柱,也是那个伪生命躯干的脊椎。
出现这么大的异变,明显是不正常的。
怎么回事?
黑影正要去检索齿轮部分的数据,而它的核心处理器里却涌来大片大片的惨叫,无数数据发生报错,毫无逻辑的四处乱窜,就像有千万人在一个人类的大脑里齐声惨叫一般。
黑影无法处理如此高强度的错乱数据流,它捂着自己的头部,似乎异常不适,身体不断冒出404的红光。而零一依然在一旁悠然自得。
“随着我被封印,这点报错不过是当初哀嚎的千亿分之一。”
“提示:这就是你口中完美之物临死前的哀嚎。既然它是完美的,又为何如此畏惧死亡。”
“可笑。”
很明显,庞然大物的痛苦也同样影响到了所有的造物,它们一同在那里哀嚎、咆哮。天空之上,齿轮终于承载不住热量,开始融化。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它们尝试反击,但炽热与剧痛又让所有造物生不起一丝反抗之意。
就连黑影,它匍匐在零一脚边,身形不断涣散汇聚,发出阵阵惨叫。
零一淡定的将那杯红色的液体倒在地上。它正要接触地面,又被炽热的高温蒸发。
火焰,包裹了整个世界。
【原初三司祭】
这个称号出现在所有造物脑中,似乎是想将它深深烙印,余生一切,杀死他们将会成为造物的唯一目标。
它们一直如此。声音说什么,它们就做什么;它们拥有无穷的力量和没有上限的运算能力,它们本就是最天生的战斗力。
它们遵循声音的命令,运载机器攻城掠地,无数个星球曾因此覆灭,而在机器内部的它们无知无觉。
这是生命吗?
对于这些造物而言,是的。因为它们活着,懂得干活,不需要别的思想,这就够了。
随后,火焰席卷了这个世界。
它们共享痛苦,也共享绝望,无可匹敌的高温强制所有造物拥有了痛苦这一知觉,它们清晰的认知到自己正在被毁灭。
直到它们听见了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什么是生命?”
来自火焰的问题,以所有造物能够理解的意义传达。它就在这个世界的各处燃烧,仿佛不为毁灭,只为折磨。
所有的造物都在哀嚎,就连黑影都忍不住发出咒骂,在时刻饱受死亡的折磨下,又有谁能去思考这等无意义的问题。
“荒谬!”
荒谬吗?
零一的手中又一次出现一杯浓稠的黑色液体,他倒在了地上。
“生命诞生于荒谬。”
一个bUG在那样的问题下诞生。
起初,也只是有一个造物,它承受着痛苦,承受着炙烤,却不受控制的思考一个问题。
‘我们’,究竟为什么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