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魔渊地底深处,一口泉眼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本源魔力。黑暗中,一只蜘蛛爬了过来,悄悄的靠近本源魔力。
“嗖!”一把手术刀飞过来,那蜘蛛竟然躲过了,猛地跳起来,向手术刀的主人喷出一股黑色的蜘蛛丝。
“嘶~”手术刀的主人被蜘蛛丝刺穿,那蜘蛛丝仿佛得意的笑一样,蛛体剧烈的颤抖着。
“啪!”一鞭子挥过来,蜘蛛在鞭影下被击碎。
“多谢师叔祖。”手术刀的主人何思规规矩矩的向来人行礼。
鞭子的主人穿着一身白族服饰,肩上扛着一根雕刻着神秘符文的青铜柱,黑暗中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显得神秘又唯美。
“小心一点,任何活物都不能靠近这里,包括虫子。”男人皱眉看着她肩膀上被蜘蛛丝射出的伤口:“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去通知人来跟你交班。”
何思唯唯诺诺:“是,多谢师叔祖。”
少女捂着伤口,尽量远离那口冒着黑水的泉眼,一只手捂住肩上的伤口,一只手捏住腰间响个不停的驱邪铃。
“别响了,我知道这里很危险,我只暂时顶个班,等大师姑她们回来了就走。”何思嘀嘀咕咕的跟铃铛说话。
不一会儿,一个举着火把的身影快速靠近。
“师姐!”宋清腰间的银铃也响个不停,她快速跑过来,将火把插在何思所在青铜台旁边的青铜柱上。
“师姐,萧寒师叔祖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伤?”宋清撕开宋清肩膀上的衣服,一根蛛丝贯穿皮肉,流出来的血已经变黑了。
宋清不敢耽搁,快速给何思喂下一颗丹药之后,就让何思快走:“这伤口看着像沾染了魔气,快去找师祖给你看看。”
何思捂着伤口,小脸有些扭曲:“那你小心点儿,没事别下青铜台。魔渊上面大的东西下不来,土地里钻的这些小东西可不少。”
宋清轻轻推了何思两下:“别操心我了,你快去吧。”
等何思走了,宋清又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拿出几支火把一一点燃,插在旁边的青铜柱上,这下整个空间都明亮了起来。
她不错眼的盯着那口咕嘟咕嘟冒黑水的泉眼,心里其实有些不得劲。
白家为什么要干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
镇压魔渊,阻止一切活物靠近这里,以免世上出现所谓的大魔头。
击杀魔头,或许还能得一个英雄正派的名头,镇压这处世人根本不知道的魔渊,名声、实惠,没有任何一样能得到。
偏偏师祖做了,一车一车的灵石烧下去,数不清的金银钱财撒出去。自家的不够,还要去抢别人的。
这魔渊就非镇压不可,哪怕是族中出现伤亡,也在所不惜?
宋清不明白,她站在这里,觉得迷茫,还有一丝丝委屈。但她又非站在这里不可。
如果这是姓白的使命,她不得不加入其中,让它也成为自己的使命。
何思捂着伤口往边月歇脚处赶,那里是一座木屋,白家老祖拿出自家祖传的万年雷击木,在这魔渊之下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房子不大,下魔渊的白家人轮流来这里休息。
边月就在这里主持大局,并时刻救治那些不幸被魔气侵染的倒霉蛋儿。
白雪阳这个不靠谱的老祖宗,让他下魔渊帮忙镇压魔气,他倒好,两手一摊:“我可以随你下魔渊,但该做的我都做了。
阵法并不能百分百保证魔气不泄露,下去的人,一不小心,还是会被魔气侵染的。”
边月硬挤出一个笑容:“那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白雪阳翻着白家那比她命还长的白族史书,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条相关记载:“《药典》传人可解此局。”
边月:“……”
一万句脏话想送给白雪阳,最后边月一一忍了下来,她小心的做了几场实验,又结合药典中几种丹药的特性,还真找出了驱逐本源魔气的药方。
可这药方只在三个小时内管用,过了这个时间,被魔气腌入味儿了,那就不好意思了,没得救。
能驾驭魔气的或许能成为魔修,但此后的岁月,得时时刻刻跟自己的理智做较量,保证自己不被魔气侵入脑髓后杀人放火。
那个过程,跟戒毒一样,都是一辈子的事。
不能驾驭魔气的,当场就发疯了,变成一头横冲直撞,破坏力极强的野兽,只能被当场斩杀。
白雪阳给边月的建议是:“治不好的,都杀了吧。
白凤,天道无情,方是大爱。”
边月盯着白雪阳,眼眸中闪过探究的神色:“老族长,我发现你特别喜欢把我的位置抬高到遥不可及的地步。
天道、神灵……这些是我一个金丹修士能想的吗?你是真不怕一个天雷劈下来,把我给劈死。”
白雪阳:“……我白族之人,当立鸿鹄之志。你是族长,自然更该被尊崇。”
对此,边月的评价只有一句:老东西,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思来求药的时候,小木屋里一片肃杀,金丹强者的威压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屋内,她的几位师姑和师叔低着头站在师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默默躲在角落当背景板的萧文看到她白衣上的黑色血迹,知道她是不小心着了道,悄悄的蹭过来,把她往屋外熬药的大鼎旁领。
这两个小的还没出门,就见师祖一巴掌扇下来,二师姑、三师姑、五师叔,三个齐齐捂脸。
清脆的巴掌声听得两人脸都疼,也跟着捂脸。
“你们都是饭桶吗?!”师祖一声怒喝。
原本蹭着墙角走的两个小的,这次直接弯腰蹲着走了,就怕师祖眼角余光瞄到他们。
等好不容易蹭出了屋内,萧文从熬药的青铜大鼎中盛一碗给何思,何思忍着腥臭苦味,把这碗药给干了。
脸上一阵扭曲过后,何思觉得肩膀处冰凉阴寒的感觉在渐渐消散,混沌的脑子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她此时真佩服刚刚敢闯进去的自己,果然是脑子坏了啊!
何思指了指里面,用口型问萧文:“出了什么事?师祖一巴掌扇三个?”
萧文此时已经长成正常成年男人的身高了,跟何思一起蹲在门口,同样用口型作答:“皇城司出了个叛徒,在“安莱”下辖的盐堡中破坏了大长老设下的防御阵法。
盐堡被妖兽和鬼怪屠了,死了两千人。”
“两千?!”何思惊得叫了出来,萧文死死的捂住她的嘴,眼神犀利,悄声道:“别叫!”
“主管皇城司的几位师姑和师叔,都在里面挨训呢。咱们师父要是在,师祖这一巴掌得扇四个。”
师父虽然不在,但徒弟在啊。
他们还不夹起尾巴往角落里躲,等着师祖想起他们来迁怒吗?
何思缩着脖子跟萧文一起躲在角落里,悄悄听里面的动静。
边月气过之后,努力收敛自己的脾气,事情出都出了,把这三个不省心的东西打死也挽回不了什么。
“皇城司使的退役人员,为什么要引妖兽鬼怪屠了盐堡?
起因、经过、结果,谁来给我说明一下?”边月拎着白相源给她的报告,盯着三个徒弟的脸,嗖嗖的放冷气。
白相源捂着火辣辣的脸,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盐堡被屠之后,我第一时间调查了原因,又回皇城司找了皇城司使历练退役的名单。
追查他们现在各自的下落,以及有没有将皇城司中内功武术外泄。
目前锁定了三个人。
一个是个男异能者,曾经参加过皇城司训练,但因为不服管教,在队伍中待了一年就被我和老三给踢了。
后来他受韦家雇佣,去别的基地后被招揽,我们收回他出入“安莱”的文牒之后,他在“安莱”的记录就消失了。
一个是女兵,她因为身体原因,跟不上训练的进度,在入伍的三年中,总共被抢救了五次,被老四给踢了。
现在她受聘当山桃书院的幼师,教导十岁以下的幼童基本武术。
功夫传给过她的女儿,她女儿被……被老二女儿白潇潇指认猥亵男童,赶出了“安莱”,目前下落不明。”
白羽贞脸色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还有一个呢?”边月冷眼看过来。
白相源快速道:“还有一个——宋倩,她因为砍了老二女儿的手,被判十年监禁。
一个月前,“安莱”监狱来报,宋倩失踪。
因为那时候我们和老师都在万兽城,所以那边的人把事情报给了雪阳老祖,老祖派清瑜姑姑追查此事。”
一直躲在后面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清瑜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了:“大堂姐……我就是在离盐堡二十里外的地方,追丢了宋倩的。”
“白清瑜,你是来搞笑的吗?”边月最终没对白清瑜动手,这个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弟,只是极度阴阳怪气:“一个筑基期,把一个最多练到淬体期的武者给追丢了?
你从淬血升灵池里爬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脑子让池水给化了?”
“抱歉,大堂姐……”白清瑜涨红了脸,小声道:“我……我遇上妖兽发狂,等我杀完那些妖兽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边月的几个徒弟低着头,肩膀不自然的微微耸动。
“还有你!”边月又给了白相源一个大耳刮:“监狱是你在管的吧?
阵法给你布置好,机关给你架起来,我还在里面放了一把太阳紫火。
你给我解释一下,宋倩她是怎么逃出监狱的?
长翅膀飞的吗?!”
白相源后退两步,头低得更下去:“我回去就查,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他能说什么?
宋倩说不定真长翅膀飞走了?
那边魔能让他现在就飞。
现在说再多都是狡辩,只能先认下来,回去再把下面的人一个一个的炮制好,给边魔一个交代。
边月深吸一口气:“然后呢?动机!动机是什么?
叛徒人格分裂,以杀人为乐?!”
要是真给她这个理由,当时在盐堡的白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她去淬血升灵池里滚一圈!
这次是白玉书汇报的:“哦……我们猜测,叛徒是想从盐堡中带走什么人,或是东西,但她的目标被当时在堡内的老五控制起来了。
她为了顺利达成目的,制造了这场混乱,想浑水摸鱼。”
边月目光扫向白相源:“你当时控制了什么?东风?”
杀伤力这么大,一下子就死了两千人!
白相源觉得边魔这辈子是和东风过不去了,结结巴巴道:“我当时……只是关了一个人,一个美丽的男人。”
边月的脸更黑了。
她阴着脸,阴森森的问白相源:“所以,你想告诉我。这个叛徒是个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害死了两千人,更不惜与我这个金丹老祖为敌?”
白相源:“……”
“信她是恋爱脑,还是信我是秦始皇?!”边月扬起巴掌又想扇他。
白相源闭着眼睛等巴掌降临,此时,屋外传来一声叹息,一个白衣女人走了进来:“好了,阿月。
你把相源的脸打肿了,一会儿让他怎么出去见人?”
“追究责任的事情留待后续,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安抚外面那些从盐堡过来修筑工事的工友。”来人是千灵,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是信任我们,才将家人托付。
现在一下子死了两千人,该怎么给他们交代?”
边月的脑子抽痛起来:这次的事情,好像用钱也不好摆平了。
信任她……光这信任二字,就让她觉得没脸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