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嘉靖三十七年,雾灵镇的晨雾未散,永济医庐的木门被拍得山响。

苏挽秋掀开棉布门帘,见屠户张大牛肩扛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闯进来,牛皮带子上还沾着新鲜的猪毛:“苏大夫!这小子趴在我杀猪凳底下,肚子上挨了刀!”少年身着粗布短打,腰间缠着渗血的布条,伤口周围皮肤泛着青黑,显然中了剧毒。

“去叫你师父!”苏挽秋扯开少年衣襟,露出腹部三寸长的刀伤,伤口边缘呈锯齿状,像是被粗劣的杀猪刀所伤。正捣药的小徒弟阿远撞开后堂门,手里的药碾子还沾着陈皮末:“师父在配龙骨散!”话音未落,穿青衫的老者已端着药碗稳步走出,正是医庐主人徐清川。

“金创药,加三钱南星。”徐清川扫过伤口,指尖在少年腕脉上一搭,“脉细如丝,是失血过多。去镇上请陈捕头,就说又见摘星手的刀痕。”苏挽秋一愣,摘星手是江湖中专门剖心剜肺的凶徒,五年前曾在镇上行凶,被陈捕头打断右臂后销声匿迹。

少年突然抓住徐清川手腕,从齿间挤出模糊的字:“三……三绝……”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阿远注意到少年掌心有层薄茧,虎口处有刀伤疤痕,显然是常年握刀之人。徐清川从少年腰间取下个布囊,里面装着半块酸角糕、碎银锭,还有张浸血的纸,上面写着“雾灵山顶”四个字,落款是“楚”。

医庐外突然传来梆子声,卖糖粥的王寡妇挎着竹篮经过:“徐先生,今早的酸角糕要吗?”苏挽秋望着她篮底垫的酸角叶,突然想起少年布囊里的糕点碎屑,与王寡妇的手艺一模一样。王寡妇瞥见少年伤口,竹篮突然倾斜,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把剪刀,刀刃上锈迹斑斑,却有暗红色痕迹。

“王婶这剪刀该换了。”苏挽秋接过糕点,指尖在刀柄上轻轻一叩,铁锈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刻着的“王”字。王寡妇脸色微变,匆匆挎起篮子离开,裙摆扫过门槛时,掉出枚铜钥匙,钥匙孔呈圆形,与少年布囊里的银锭形状吻合。

陈捕头带着衙役赶到时,少年已被抬到后堂。“摘星手又出现了?”他腰间佩刀的刀柄磨得发亮,刀鞘上刻着“捕”字,“五年前他杀了城南的核雕师楚三绝,抢了半块酸角核雕就消失了。”徐清川将染血的纸递给他,陈捕头看了眼,瞳孔骤缩:“楚三绝的女儿楚月,当年就是带着这张地图失踪的。”

阿远在少年布囊里翻出枚铜钱,钱眼处卡着根发丝,发质粗硬如猪鬃,正是张大牛的特征。他刚要开口,却见张大牛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紫,倒在青石板上抽搐:“毒……有毒……”徐清川迅速掐住他人中,从袖中取出银针刺入涌泉穴,针尖拔出时已呈黑色——是砒霜中毒。

“去查王寡妇的糖粥。”苏挽秋掀开张大牛的眼皮,眼底血丝呈放射状,正是砒霜之相。阿远奔出医庐,见王寡妇的身影拐过街角,正将竹篮扔进井里。他追到井边,捞出篮子,里面除了半块酸角糕,还有个纸包,上面写着“砒霜”二字,落款是“孙记药铺”。

申时三刻,少年在剧痛中醒来,望着徐清川胸前的玉佩,瞳孔突然收缩——那是块雕刻着酸角花的玉佩,与楚三绝家中的祖传玉佩一模一样。“你……你是……”少年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苏挽秋按住。徐清川取下玉佩,露出背面刻着的“清”字:“我是楚三绝的弟子,你师父临终前,可曾说过什么?”

少年泪如雨下,从齿间吐出枚铜钥匙:“师父说,雾灵山顶有个秘窟,藏着能证明楚家清白的账册……摘星手是孙员外的保镖,当年就是他灭了楚家满门!”话音未落,医庐的窗户突然被撞开,枚飞镖擦着少年耳边钉在柱子上,镖尾系着张纸条:“多嘴者,死。”

陈捕头拔出飞镖,见镖身刻着“孙”字,与五年前摘星手使用的暗器如出一辙。他望向徐清川,后者正握着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孙员外今日是否去过药铺?”陈捕头点头:“卯时初,他买了三钱砒霜,说是给夫人治咳喘。”

暮色漫过镇口时,医庐后院突然传来异响。阿远提着灯笼查看,见墙角躺着具尸体,正是孙员外的保镖,咽喉被利器刺穿,手中握着半块酸角糕,糕上印着清晰的牙印——与张大牛口中的糕点碎屑完全吻合。

苏挽秋蹲下身,从死者指间取出根酸角叶,叶面上有虫蛀的痕迹,形成的纹路竟像是个“三”字。徐清川望着雾灵山顶的三棵酸角树,树影在暮色中摇曳,宛如三个抱头哭泣的人。他转头对陈捕头说:“今夜子时,去雾灵山顶开棺验尸,楚三绝的墓里,应该还有另一块玉佩。”

陈捕头手按刀柄,刀鞘上的“捕”字与徐清川玉佩的“清”字相契,竟拼成“清捕”二字。阿远望着两人的身影,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雾灵镇的酸角树虽寻常,却藏着无数秘密——而这些秘密,终将在医者与捕快的联手之下,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