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府内发生内乱之际,钟媪站在角门里,将一个包裹交给流云,又看向其身旁带着面纱的少女。
她肌肤白的像落雪,头发乌黑的像檀木,唇红的像血,浓密的睫毛颤动着,似乎有些慌乱害怕。
钟媪在心底叹息一声,脸上装的滴水不漏:“女郎,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赶紧出发吧。”
扶楹微微点头,轻声道:“多谢太夫人相助,扶楹感激不尽,也请太夫人放心,扶楹虽人在外地,但仍是巍国司农,会为巍国谋利。”
钟媪扯出个笑,缓缓应是。
直到登上马车,也没人发现她们的举动,扶楹扶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此次离开,她没带走什么。
棉花成品和种植方法都留在房间里了。
可惜杂交麦种还未完成,不过,她倒是可以去四地寻找新的种子进行研究。
扶楹掀开车帘,看向人声鼎沸的街道,抿唇露出个软乎乎的笑。
结果下一秒,马车骤然停下,物品掉落,发出“叮当”声响。
扶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去,一只修长的手握住车帘,猛然掀开。
——
寿宴上,魏渠三步并作两步,满脸慌张地来到魏劭身后,俯身说了些什么。
男人微微蹙眉,脸色阴沉一瞬。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余光瞥见魏劭的举动,徐太夫人摇头叹息,随后转头举起酒杯,呼吁众人共同饮用。
渔郡内。
一辆低调的马车远离喧哗的人群,慢慢驶到一处僻静之地。
车帘被掀开,一个人影跳了下来。
紧接着,他扶下另外一道婀娜身影。
扶楹随着裴研之的动作下了马车,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裴研之轻声道:“魏府太夫人过寿,结果边州女君却烧熟了麦种,城门口戒严,根本出不去。”
“原来是这样。”扶楹困惑地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日要离开的?”
裴研之微微抿唇,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是我偷听到了魏府外出女媪的谈话。”
魏府中知道她离开消息的只有钟媪,她会如此不牢靠的将自己的消息向外透露吗?
没等扶楹思索出答案,就看见裴研之眼睫下垂,掏出一个簪子。
是那日在街上,他送给她的银竹。
被魏劭和退亲书一起拿着丢回裴家的东西。
裴研之将它举起来,递到扶楹面前:“虽然你我可能再没有相见的机会,可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研之不求长厢厮守,但求不负真情。”
银亮的发簪像少年的情意,闪闪发光,坚定不移。
扶楹对上他苦涩的眼眸,到底没舍得推拒,接过来,握在手中。
“是我对不起公子。”
害得他平白无故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少女的眼眸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可怜的泪光,显露出她内心的愧疚哀伤。
裴研之摇摇头,认真道:“并非女郎的错,还请你不要自责。”
“我们只是……有缘无份罢了。”
他强撑起笑脸,眼底却划过一抹伤感,声音低落。
二人相对无言,静默片刻。
时间不等人,裴研之深吸口气,把所有情绪压在心底。
观察了下周围,他凑近扶楹,低声道:“我知道你要走,便在附近安排了一辆家里送货的马车,藏进去经得住城门口士兵的搜查,还准备了金银细软,你坐上尽快离开了吧。”
跟着他的脚步,扶楹来到一处巷口,那里静静停着一辆马车。
低调中透着一点奢华,看着便不同寻常。
周围的空气安静的可怕,即便是人群稀少的巷子也不该静成这个样子。
随着靠近马车,扶楹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皱了皱眉,伸手按在胸口处。
裴研之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带着她快步来到马车前,抽出踏板,亲自扶她:“就是这辆车,你快上去。”
扶楹踩着脚踏上车,掀开车门前的布帘,往里看去。
当她看清里面的状况后,瞳仁重重缩起。
脸色顷刻间褪去血色。
仅仅一步之遥,迎面敞开的马车里,魏劭半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扶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凉透,小脸难看到可怜。
察觉到异样,裴研之忙从旁边探头去看:“女郎,怎么了?”
话音刚落,几道身影闪现,魏渠等人直接按住了裴研之和流云。
两人跪在地上,无意间抬眼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所有话音戛然而止。
几个人脸上瞬间带上了慌乱。
魏劭唇边挂着冷笑,直接伸手把扶楹扯进怀里,贴近她的耳边,声音森寒,一字一顿。
“这么晚了——”
“夫人这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