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县长似乎看出铜锁心里有事,心想,想通风报信,门都没有。他慢悠悠的对铜锁说道:“回家吃饭?你家里的饭,有张队长家的饭好吃吗?这白白的给你管顿好吃的,你也不愿意吃?你说你是傻瓜?还是心里有不可告人的事?那就老实说,渡口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出来。”高县长说着,把盒子里的枪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明显有威胁的意味。
张魁看到,高县长掏出枪,心里也是一惊,说着话就掏枪,意味张魁比谁都清楚。这乱世年间,高县长打死一个人,那还不像被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没人敢追究,他还能给你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谁人敢说?谁人敢拦?想讲理也没处可讲,根本没人能过县长这一关,因为他管着这个区域的生杀大权。
张魁急忙上前说道:“二叔,你今天这是咋啦,吃顿饭有啥?我给你管顿饭有啥了不起,你给咱摆渡送油,按道理我也该给你管饭,这好好的,咋惹高县长生气了?没这个必要嘛。”转过去又对高县说道:“高县长你也别生气,我们这山里人,人穷志不短,虽穷人硬气,从来不想蹭着吃别人一顿饭。他的传统观念太强了,我劝劝就好,人不会走的,你别见怪。”张魁就想压住矛盾,不让升级,才两头说好话。
铜锁见高县长掏出枪来,他心里更明白不过了,高县长亲自来到张家堡软禁自己,肯定是和要送人过河的事情有关,这事怕是走漏风声了,他对张魁说的话无言以对,高县长不允许,硬要回去,自己也就明显的暴露了,真是左右都不是。
真是: 敌露凶相意明显,控制渡口禁渡船。
硬碰暴露就看穿,只能和他来周旋。
铜锁装着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既然少爷要给我管饭,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留下吃饭就是了。只是高县长请我吃饭,我这真有点不敢当,那有县长请平民吃饭的道理?实在是高看我了,我也实在是担当不起。”铜锁态度转变过来,就想先应付着场面,他不想让高县长直接看透心理,只能后边再想办法,实在脱不了身,那只有寄希望于李志远晚上来,能及时识破,另作打算,千万不能中了人家的圈套,眼前自己先不能乱了阵脚。
“这不就好了嘛,我还真想听听泾河岸边发生的趣事。”高县长看铜锁变了态度,他说话的声调也低了下来,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意图,就拿话糊弄住铜锁,他心里清楚,控制了这个人,就等于控制了渡口,量他在自己面前,也不敢耍什么花招来。就问起泾河上的事,铜锁也只好小心的应付着,尽量不让看出自己紧张的心情。
玉芝坐在一边,看着发生的一切,就觉得高县长来者不善,觉得铜锁要出事,又不敢出言相劝,又不知说什么好?坐在当面,觉得压抑,吃罢饭,就给金珠摆摆眼,双双借机离开,各自回自己的窑洞去了,官府的事那是咱老百姓参与的?
铜锁心里忐忑不安,勉强吃了饭,起身想去上茅房。高县长见状就说道:“刚吃了饭就想走?急着想干啥去?”他一门心思想着他要通风报信,心想着,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铜锁无可奈何的说:“高县长,难道上个茅房,也要向你通报吗?”
“哈哈,你这不说,我也有点内急,我同你一起去。”高县长打着哈哈,起身跟在铜锁身边。他不能让他耍了花招,把信息透露出去。
张魁此时有点明白了,这高县长今天来目的不简单,他要控制铜锁,他心里暗暗担心起来。自己再三担保,这二叔出现问题,高县长肯定会怪在自己身上。
高县长形影不离,跟着铜锁出了大门,还对铜锁低声威胁道:“别想跑,枪子是会长眼睛的,别玩得连同老婆孩子都见不着,那就亏大本了,告诉你,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铜锁还是冷静的说:“高县长,你说哪里的话,这好吃好喝的,你说我跑干啥?”他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已经明白,高县长肯定知道了渡河的事了,要不然不会把自己看着这么紧,就是怕自己把这个话给传出去,这话传不出去,李志远不知道怎么办?
真是: 敌人看的紧又严,心里着急信难传。
只想他能识诡计,早做准备早回转。
正在这时,从城堡上边下来一个油坊干活的伙计,看见铜锁,远远的就喊道:“二叔,二婶正在城堡门口,叫你回家吃饭呢。”
来的正是时候,铜锁就给高县长说道:“我去城堡上给回句话去,就说吃过饭了,让老婆回去别等着,一会就回来。”
高县长听了,心里想,乡巴佬想骗我,在我面前耍小儿科,那不是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嘛,你真还是嫩了点,我正好给你来上一计。
他对铜锁说道:“你等着,我替你回话,用不着你跑腿。”
高县长就把那传话的伙计叫住说:“唉,小伙子,你去给你二婶回个话,就说你二叔在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现在忙着有个急事,走不开,完了事,下午就回来了。我还跟你二叔有话要说,你就替你二叔跑步路,把话传给你二婶行不?”
伙计看是少爷的客人,又是先前来过的高县长,这不听从的话,被说到少爷面前,肯定丢了少爷的脸,自己也会被少爷训斥。就应道:“行,几步路的事,我这就给说去。”说完转身就走,他连二叔的一个眼神都没看。
铜锁直愣愣看着他走远,高县长在一旁说道:“还看啥?你看你比我这个县长活的还自在,一步路不跑,就有人替你传话。你再看我,远天远地的跑到这山梁来,专门来陪着你,你还有啥不高兴的?你就知足吧。”
“我是平民百姓,你是一县之长,你在这里陪着我何苦呢?你完全可以去自由自在呀,陪着我不是浪费你的时间嘛。我就当今天有事干不了活,歇息一天。”铜锁也回敬了一句。心里想,你就是条毒蛇,嘴上说的好听,就是想缠死我。
“我是为着本县的百姓着想呀,身有重任,想自由自在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只能以苦为乐,你们哪能理解我的苦衷。”高县长自我吹捧的说。
铜锁无可奈何的跟着他又进来坐下,没法脱身,只能静等事态发展。
真是: 被敌软禁被敌缠,肯定暗渡被敌探。
无法传信难摆脱,只盼志远变方案。
高县长给张魁说道:“你去据点上看看,我就不去了,我就陪着你二叔拉拉家常。”
张魁再傻也看出来了,这次高县长来,就是专门盯上了二叔铜锁,也就是盯上渡口,并且有事瞒着自己,说明他对自己也不放心,心里不乐,也不能说出口来。看着高县长紧盯铜锁不放,又派自己去据点,就只好给铜锁说道:“二叔,你就替我陪陪高县长,我去去就来,用不了多少时间。”说着就出门去,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事。
张魁刚走出门,就听见高县长喊他道:“张队长,你等会,我给你说句话。安排一下据点的事情。”说着就追出门来。
张魁站住脚,高县长走出来到了张魁面前,低声说道:“你去据点,领十几个人过来,晚上就守在你这城堡上,要不我住在你家里,心里不踏实,你去安排一下。”听起来好像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实际开始布局。
张魁听了愣住了,忙问道:“高县长从那里得知,有人要来攻我城堡?我这城堡拉起吊桥,人根本进不来,除非长翅膀飞过来。你放心得了。”
“咱们都不是经过土匪袭击嘛,提前防备总没坏处,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赶紧行动。”高县长倒训斥张魁起来。
张魁立刻答道:“好的,就按你说的办,绝对保证你的安全。”这才只身去了据点。但他心里想,据点总共不到三十人,拉来十几个,还能剩几个兵?据点出事怎么办?再说城堡上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人。这高县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用着自己的兵,还对自己掖着藏着,不把他当自己人看,想着就有点生气。
可人家是县长,又是大队长的姐夫,不能不听他的话。他去据点转了一圈,视察过后,吩咐手下守好据点,并抽调了十个兵,领住在自己家的城堡上,守着城墙。
回来又向高县长报告道:“高县长,一切按你的要求安排就位,你就放心的休息吧。”
高县长听了张魁的安排,点点头说道:“不是我不放心,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得到线报,今天晚上,共产党就是要在你这张家堡的渡口渡河,也就是要利用你这个二叔撑船。”高县长见时间已到下午,控制了铜锁,又将防护兵力部署好了,索性给张魁吐了实情,怕张魁不知实情,不听从指挥,反而坏了事情,直接在铜锁当面说出来了。
铜锁早已心明,这时没了惊恐,反倒是担心李志远不知实情,误入圈套如何是好?心里着急,但表面他还依然冷静的说:“胡说,我根本不知道谁要渡河,别糊弄人。”
高县长看着铜锁,露出奸狡的笑容说:“别嘴硬,也别装糊涂,承不承认不要紧,今天晚上自见分晓。我看你是被共产党收买了,你长期给他们来回送人,你说,共产党走这个渡口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铜锁觉得,已被敌人说破,隐藏也就无了意愿,无所谓的说道:“谁出钱我就帮谁渡河,我管是谁,他们谁的额头都没写字,我哪能认出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真是: 看见识破不再藏,和敌对抗性情刚。
只要没做亏心事,好汉做事好汉当。
高县长看了铜锁一眼,转身给张魁下令道:“我不想和他废话了,为了确保信息不泄露,先把他关起来,谁人都不能和他接触。从现在起,升起吊桥,里边的人不能出去,外边的人也不能进来。你现在就去安排,如果情报泄露出去,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回去就定你通敌罪,让你去坐牢。”高县长直接威胁张魁,并且手就握在枪把上,如果张魁拒不执行,随时拔枪,就地惩罚。
张魁听了惊得愣住了,转过头直愣愣看着铜锁,就像第一次见他面似的,非常陌生,不知说什么好。但他灵机一动,对高县长说:“高县长,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那就让我去召集保安队,准备应对紧急情况,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十人都被领到城堡里来了,剩下十几个人,已没了战斗力,怎么对付游击队?”张魁有心出去借安排之际,让谁给二婶通个气,他不想铜锁连累自己,也不想高县长在这里抓住把柄,要是真的二叔出了问题,那自己日后的就没好日子过,高县长肯定会追究他的责任的。
高县长听了后一脸不肖的说道:“我给你已经说过了,升起吊桥,不许里外人行走,你没听见吗?不许泄露机密,你不明白吗?现在出去,就是通风报信,谁也不能出去。”实际上,高县长从开始就对张魁不放心,怕他念及撑船的是自家人,放他一马,坏了自己妙计,所以,这次行动,根本没有考虑他们的人。
张魁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那保安队不准备了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被游击队突然袭击,攻破据点怎么办?”
高县长傲慢的说道:“你的那几个人,还准备个球,游击队不会攻击据点的。就这样吧,把你的城堡守好,我们人身安全有保证,就不错了,至于据点,让他们自己去守,一定会平安无事。”高县长也不给张魁解释清楚。
张魁看事态严重,瞪了铜锁一眼,让长锁把弟弟锁在一间窑洞里不让出来。自己就去布置,守好城堡,高县长跟在张魁后边,走上城堡墙头,亲自监视,看着远处,心里想着,我在这里守着,看你共产党,如何在这里飞过泾河去?
夜幕降临的时侯,高县长派出两名保安队员,让他们在铜锁家门前远远的监视着铜锁的老婆,看他和谁接头。并命令,只需监视,不许暴露。有其他情况一个人回来报告,一个人守着不得有误。又同时命令,四名保安队队员,两名一组,分别在两边沟边路口接应,前来包围张家堡的队伍,并让他们在村口隐蔽,等候自己的命令再行动。这时候,张魁才明白,今天的伏击行动,根本没有考虑他们据点,高县长已从外边调来队伍,做了布置。
心里直骂道,这只老狐狸,处处都在算计着,自己被当枪使了,权利也被他架空了,现在说话不算数,也就只有服从命令的份了。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被铜锁连累。若要被定成通敌,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说当队长,恐怕只有坐牢了。
真是: 老奸巨猾高县官,谁都不信自拿权。
摆下阵来下罗网,欲把学生全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