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被关押,急坏了张静,她自己多方打听,得到的信息就是,让她等待处理,没有任何办法的她,怕书信说不清楚,便亲自打电话给妹妹张灵,商量办法。
张灵随着部队后几经转战,没有定所,解放后,才转业到了省城医院,才算稳定下来。由于忙于工作,她顾不上回家,只给家里回过几封信,姊妹俩有着书信来往。姐姐电话里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张灵听了心里着急,安排好自己的事情,便告假回家,母亲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们心里根本不清楚,必须回来当面问清楚,自己的母亲不能不管。
姊妹俩一同到来公安局,得到的答复,和前边一样,等办完大案要案后,再去调查。这要等到何时去?张灵心里也犯难了,又左右不了人家办案,着急也没用。
姊妹俩从公安局出来,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张灵抬头,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立刻上前招呼道:“志远哥,好巧呀,你这是去哪里?你不是现在永丰乡?来县城是开会吧?”
李志远被一个姑娘突然问得愣了神,他一时还没认出张灵,她的变化也太大了。
“我是张家堡的,不是你让我跟着救护队去救护伤员了,你忘了,金珠是我嫂嫂,你想起来了吧?”张灵立刻提醒道。
李志远这才明白了,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模样大变,我都没认出你来,你是为你母亲事情回来的吧?现在哪里上班?”实际上,李志远来县城开会。顺便来公安局,也是为了了解玉芝的案情。尽管金珠从来没找过自己,可玉芝本属于永丰乡,自己管辖的人,当时也是自己同意抓走人的,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想了解一下,没想到碰到了张灵姊妹俩。
“是的,我就是为了母亲事情回来的,现在省医院上班,听说你现在是咱们三道梁上的父母官了,你知道我妈到底犯了什么罪?被抓了起来。”张灵也听说了李志远的情况,就直接问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情况不太清楚,还是等公安局调查后,才能真正了解。”李志远也是只知道出了此事,调查没出结果,真正的事情是怎么样?自己也不能妄加评论。他来了解的主要原因,就是听到张家堡被哄抢,金珠一人承担着一切压力,他暗暗起了恻隐之心,就想让把玉芝的事情,早点搞清楚,事情总得有个结果。他想拉金珠一把,都觉得无处下手。一些话,只能自己心里明白,不能说的太直白,所以只是含糊其辞。
“志远哥,你也是从三道梁出来的,我们家过去的情况你也了解。我能走出去,也要归功你的穿针引线。再者我嫂嫂和你是师兄妹,咱们也算是亲戚。我们官场没人求,就求你帮帮忙,能让尽快把我妈的案情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是到处抓瞎,一眼摸黑。就是犯了啥罪,也要让我们明白,这样押着怎么办?询问都让等结果,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怕我妈接受不了。”张灵遇见李志远,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啥关系都扒拉出来,希望李志远能帮忙。
李志远笑着说道:“张灵,你莫要着急,调查处理有个过程,得需时间。不用你求我,我是咱们永丰乡的乡长,于情于理我都要管,你们也要相信政府,相信公安局,他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们就放心回去,我去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回头告诉你们。”
“好,那就拜托志远哥,有啥情况,就麻烦你告诉我们一声,我们真是无头的苍蝇,到处碰壁,都急坏了。”张灵也客气的说道。
“好,没问题。”李志远回答道。说完就告辞,李志远直接进了公安局,姊妹俩回张静家。
真是: 母陷囹圄女着急,四处求人皆碰壁。
身被羁绊不由己,只能耐心等归期。
李志远到公安局,直接找赵局长,赵彦芳见李志远来访,算是熟人,相互了解,便热情招待。
赵局长看着李志远,不解的问道:“小李,你当了乡长,刚建乡,事情肯定多的不得了,怎么又空来我这里来?有啥事直接说。”
“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就是想见见你,我就来看看你。”李志远笑着说道。
“你还给我客套上了,你也是大忙人,来我这里肯定有事,你就别给我兜圈子,有啥事坐下说。小戴,给李乡长泡茶。”赵局长直爽的说道,并给秘书说了一句,秘书连忙泡了一杯茶,放在李志远面前。
李志远顺便坐了下来,笑笑说道:“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在我乡抓来一个老太婆,一直在公安局,就想问问,她的这个案子,到底审理的怎么样了?究竟问题大小?该结案了吧?她家里人,都找到我这里问情况,我就来打听打听。”
赵局长唠叨开了:“你不知道,刚解放,这要审理的案子太多了。一大堆土匪,以及一些重大的,有着人命案子的敌伪人员,都要一一审理,这调查取证费时费力。我这又人员少,又要配合政府工作,派出工作队,人员更紧张。,一大堆事等着去做,我这也是忙疯了,就是忙不过来。有些案子只能缓一缓。你说的这个人,我听说了,是牛政委抓的点,是你们报上来的,具体审理情况我给你问问齐科长。”
赵局长给秘书说:“去叫齐科长,让来问问情况。”原来剿匪中做出贡献的齐长安,也被提拔成了科长。
一会儿,齐长安就过来了,进门对着赵局长说:“赵局,你找我?有事你就吩咐。”
赵局长给齐长安说:“这位是李乡长,来问问情况,从三道梁抓来一个老太婆,这个案子是你一手抓着,你就给说一下情况吧。”齐长安和李志远没有交集,所以不认识李志远。
齐长安听了,上前和李志远握了握手说:“李乡长好,”李志远也回应了一句:“齐科长好。”
双方坐下来后,齐长安说道:“这个案子报上来后,我们也进行了分析,根据轻重缓急,我们只能把它缓缓,因为手头有更重要的案子。缓也是因为,这是一个解放前发生的案子,不着急。需要走访调查,我们人手紧张,只能缓一缓。”
赵局长说道:“不管案子大小,都要尽快处理,不能久拖不解决,这在群众中影响不好。尤其是咱们牛政委报上来的,也不能让李乡长等的焦急。”
齐长安解释说:“局长说的是,这个案子报上来,我们就开会分析过,当时都觉得,这个案子,报的有点虚,就是证据不足。就像通匪这一条,土匪都被抓了,说前边通匪就有点牵强,因前边通匪人已不在人世,现在抓的是家属。再说,当时抓土匪,我最清楚,我在后边一直追着,土匪逃到张家堡也纯属偶然,没有必然联系,这个我敢保正。实际上,在地方方便调查,很快就能弄清楚是否通匪。还有人命案,也是过去发生地事,不是当今,这就更需要调查。下边上报的原因,也许是怕当事人听到风声逃跑藏匿或者担心出现意外,就报上了,先羁押再调查,这个工作就交给要我们来做。我们只能把手头紧要的、重大的案子先处理了,再审理这个案子,这也要派人去山道梁调查,这就得需时间,也就只能等待了。”齐长安心里明白,去往三道梁,来回走路需两天时间,加之又是寒冷的冬天,更重要是有几个重大案件,县委要求公安局限期破案,真是时间紧,任务急,公安人员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这些小案子,只能往后推。
李志远也解释道:“牛政委当时就是考虑到,怕走漏风声,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要是去调查,恐怕也有越权行为,所以就交给你们专业处理,这就要给你们增加工作量了,抱歉了。这个案子还要等多久才能调查,需要我们配合,我们在所不辞。”
“实际你们做的都没错,我尽快安排审理此案,既然都报到这里立案了,就让我们解决,问题终得处理,不过就得需时间。”齐长安也接着说道。
在齐长安心里,觉得下边能搞清楚地事情,就应该搞清楚,就地消化。他们方便操作,省时省力,不去调查清楚,大小案件往上交,有点推卸责任的意味,但话又不能说的太明显,只能按部就班的处理,等到手头紧急的大案处理完了,再解决这个小案子也不迟。
赵局长也给李志远说道:“事情也是太多了,饭只能一口一口的来吃,事也要一件一件的来做,你们也就耐心等待,事情终归给你们一个答复,要不怎么给政府和人民交待?我们要对得起我们这份责任,也绝不能让人民群众失望。”
李志远见赵局长和齐科长都说话了,并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等调查结果,就寒暄几句后,告辞走人。
李志远给张灵回了话后,就回三道梁了。张灵听了李志远的话,也觉得自己等不及。临近过年,事情更多,只好和姐姐告辞回去,她们也是很忙,只能耐心等待处理了。
真是: 重大案件催的急,小案只能往后推。
调查费时也费力,耐心等待有结局。
虽然是隆冬,但张家堡的气氛非常的热闹,因为初级社收了几家的富农的家具,也收了粮食,收到的所有粮食堆在一起,分给大家一些口粮,别的粮食留下储备粮。
张家堡的油坊也收为集体所有,初级社把过去在油坊的人员,召集起来,由初级社派专人管理,让榨油继续运作起来,不但能给三道梁的人们提供吃油方便,油渣也能当饲料,也可把油坊盈余的油,年关人均分给大家少许,让大家能过个滋润年。大家都感受到了好处,所以很受大家支持,广大佃户都称赞道,真有翻身作主人的感觉。
把土地划分了下去了,各家都有了自留地,收的粮食,就入到各家里,保证人们的口粮,大家自然很兴奋,干活的热情也很高。
初级社的人员,做了大量的工作,不仅给互助组分配了农具,耕牛,还把财主家家的窑洞收回,分配给急需的人。
只有金珠,处在艰难之中,担心婆婆的安危。家里离不开,路远不能去看婆婆究竟怎样?几个孩子要吃要喝,把她缠住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往年家里那是,杀猪宰羊,孩子增添新衣,一种节日气氛。今年一切截然相反,没了气氛,婆婆不在,她有着很大的孤独感。以前平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太太,今天却是,什么都要自己亲自来做,并且是缺这少那,短短的时间里,她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打击,巨大的落差,使她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接受。贫穷的日子开始了,她不得不节衣缩食,抛弃富家幻想,过自己清贫的日子。
在实际生活中,这过日子,由穷到富难,由富到穷更难。穷到富,只要好好干,慢慢就会实现,这富到穷,吃不下苦,就得受罪。这事放在金珠身上,真是恰如其分。虽然自己年轻力壮,从来没有做过活的她,此时已手忙脚乱,六神无主,不知所措,面对逆境,两眼茫然。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眼前的几个孩子把饭做好,就感到力不从心,她期望婆婆能早点归来。可一天一天过了,却不见婆婆回来的身影,婆婆到底在等什么?
她把婆婆的柜子,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担心婆婆回来看到接受不了,内心充满着恐惧和不安。每当回头看婆婆那个柜子时,她就胆战心惊,怕婆婆怪罪自己没能守得住,无可奈何的她,只能发出长长的感叹,既是再担心,也改变不了现实。
处在这个变革的时代,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只能随波逐流。常言说得好,年好过,月难过。无伦穷富,都没被年隔住,反而是这月,是没完没了的继续着,真是难熬的岁月。
真是: 胆颤心惊度时光,太太变成粗布娘。
盼婆回家能主事,又怕迁怒自难当。
终于,玉芝的案子被审理了,还是齐长安亲自审理。齐长安询问了所有想知道的事情,玉芝都给了回答,并把当时状况,给做了回忆。齐长安让记录员,详细的做了记录。
询问完毕,齐长安对玉芝说道:“真对不起,我们手头事情太多了,你这案子就拖了下来,既来之,则安子。根据你的叙述,我们还要走访取证。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你还是要耐心的等待,我们会给你一个正确的答复。”
玉芝看着审理人员态度很和蔼,一直提心吊胆的她,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调查取证,事情总归能弄个水落石出,她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玉芝对齐科长应道:“我相信你们,我等你们调查的结果,希望还我一个清白。”在她内心,自己清清白白,不是谁想污蔑就能污蔑得了的。
真是: 等待结果有希望,岁月蹉跎既漫长。
诸事由事不由人,耽搁时间无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