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依娜所居的绣楼坐落于张府后院西侧,此刻万籁俱寂,她早已安寝。
见张子丹深夜前来,一楼两名负责服侍莎依娜的贴身侍女连忙起身。其中一人机敏地低声道:“老爷,表小姐已在二楼北侧房内歇下了。”
张子丹微微颔首,接过另一名侍女端来的热茶,喝了一大口,以此缓解因紧张带来的口干舌燥。许久之后,他摆手示意两个侍女噤声,随即放轻脚步,径直踏上楼梯。
他特意挑选此二人在此侍奉莎依娜,不仅因其细心周到,更因她们对自己绝对忠诚。明为侍奉,实兼护卫之责,且口风极严,无论他在这里做了什么,都断不会外泄半字。
张子丹悄无声息地来到二楼。这一层共有四间卧房,莎依娜不时更换而居,这也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常态,每过十数日,便需丫鬟们彻底清扫整理原住房间,期间她便暂迁别室。
走到门前,张子丹的脚步却再次迟疑。若单凭欲念驱使,他早有机会如此,但他对莎依娜确存有一份真心,他渴望的不仅是占有她的人,更想赢得她的心。
正当他内心激烈交战之际,房中忽然传出一声低婉而压抑的女子喘息。那声音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击穿了他最后的理智与克制。
张子丹不再犹豫,咬牙推门而入,反手便将门闩插上。
屋内,莎依娜正无力地蜷在绣榻之上,药力已全然发作。她双颊潮红,青丝散乱,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扭动,唇齿间逸出断断续续的低吟。那声音虽轻,却带着蚀骨销魂的魔力,足以令任何男子血脉偾张。
张子丹走到床前,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在黑暗中模模糊糊望着榻上意识迷离的佳人,心中默念:“莎依娜,我并不想行此龌龊之事。只是你已服药,若是不与男子亲近,将损伤身体” 随即,他迅速褪去外袍,掀开床帐,俯身钻了进去。
莎依娜在迷乱中感到一个炽热的身躯靠近,不受控制地伸手缠了上去。然而心底残存的意识仍在挣扎,她含糊地呓语着:“等……等一下……我夫君……我夫君呢……”
可此时的张子丹早已被原始的冲动淹没,哪里还听得进只言片语?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纱幔,照在张子丹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猛然惊坐而起,他原打算是事毕便悄悄离开,怎会一整夜都留在莎依娜房中?此刻父母皆在府内,若莎依娜醒来哭闹,局面将如何收拾?
一阵慌乱袭上心头,他下意识地侧身看向枕边人。就在目光触及莎依娜面容的瞬间,他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很快,二公子玷污嫂夫人的丑闻,便如野火般窜遍了张府的每一个角落。
张宝海曾任朝中户部大臣,如今已经告老。他闻听此讯,惊得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今日原是他六十大寿,本该是阖家欢庆的日子。女儿、女婿,连大儿媳都提前一日赶到,专程为他贺寿。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沉稳的二儿子张子丹,竟会做出如此丧尽人伦的丑事。
此时他大儿子尚未回府,待他赶到,这局面该如何面对?而这位大儿媳,身份更是非同小可,她可是当今高昌大王的亲姐姐。若她一怒之下向弟弟告状,那张家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莎依娜搀扶着失魂落魄的舅舅,心头一阵后怕。这位大嫂向来待她亲厚,昨日两人还一同出游,夜里更是畅谈至深夜。正因为这份亲近,她才将自己最好的卧房让给大嫂歇息。
谁曾想,这一番好意,竟让大嫂代她遭了这不堪的劫难。莎依娜心中雪亮,张子丹是冲着她去的,若不是是阴错阳差,昨夜遭凌辱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家丑本不可外扬。若此事只在张家内部处置,凭张宝海的威望,或许还能勉强压下去。可不知为何,这桩丑事竟在一早之间,传得府中上下人尽皆知。也正因如此,大儿媳才哭得死去活来,声声泣血,直嚷着无颜见人、欲寻短见。
更要命的是,张宝海冷静下来之后,刚强令府中下人不得再议论此事,一大早,马董江便带着厚礼,满面春风地前来为张宝海祝寿。
这下,事情再也捂不住了。马董江何等精明,稍一留意,便从下人的神色与窃语中探知了张家的丑闻。这位在高昌国中名声并不光彩的丞相,此刻却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脸上写满了不屑与鄙夷。他连一句贺寿的话都没说,当即拂袖转身,径直打道回府。
不出半日,朝廷的禁军便将张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高昌王鞠泰亲临,要为受辱的姐姐主持公道。
张子丹被五花大绑,跪在厅堂中央。他抬头望见高昌王鞠泰端坐主位,面色如铁,又瞥见身旁跪着的父亲与一众瑟瑟发抖的家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悔恨。
此刻他已彻底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设下的圈套。黄力强明明说给莎依娜下了药,为何中计的却是大嫂?他信任的侍女故意误导,将嫂子的房间指给他;而另一名侍女递上的那杯茶,也定然有问题,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房间里昏睡一夜。
鞠泰坐在椅上,面色凝重。他本不愿亲自前来。出了这种事情,他脸上也无光,心底甚至希望姐姐能顾全大局,息事宁人。
可谁知这桩丑闻迅速就传遍了全城,闹得沸沸扬扬。他心知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将张家与他一同架在火上烤。事到如今,众目睽睽,身为国君、作为阿姐的倚仗,他不得不来,做个了断。
霍怀山也被押至堂前,心中百思不解:自己的把兄弟与义子,怎会无端构陷张家?这对霍家有何好处?可看眼前情势,大王即便不全信张子丹所言,恐怕也要拿他霍家来顶罪平愤。如今唯一指望,便是等郎四与黄力强到案,听他们如何对质。
正思虑间,一名士兵疾步入内,向鞠泰躬身禀报:“启禀大王,在张府后院柴房中发现三具尸体,经辨认,正是霍府的黄力强,以及张府那两名侍女。”
张子丹闻言,脸上血色霎时褪尽。人证竟全数灭口。他方才的辩白,此刻彻底成了死无对证的一面之词。大王怎会信他?只怕更要认定是他暗中下手,杀人灭口,欲盖弥彰。
鞠泰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又一名士兵疾步入内,单膝跪地禀报:“大王,府门外聚集了数百百姓,群情激愤,皆言长公主受辱乃国耻,恳请大王严惩张家,以正国法、还公主公道!”
话音未落,隐约可闻府外传来的喧哗声浪,如潮水般阵阵涌入院内。鞠泰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张子丹与神情紧绷的霍怀山,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压垮。此事必须当机立断,立刻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