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求生一线牵,幽途深处隐凶险。
骨瓷寒光映血色,宿命轮回祭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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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最后一声巨响,伴随着守岁一声低喝,那片颜色略深的石壁终于不堪重负,猛地向内塌陷下去!碎石如雨点般向内喷射,激起一片浓密的烟尘。
“走!”沈青临一把拉住阮白釉,另一只手推了守岁一把,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片塌陷形成的洞口。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狭窄的通道彻底被坠落的巨石填满,最后的光线也被无情吞噬。如果他们晚了哪怕一秒,此刻恐怕已经化为肉泥。
“咳……咳咳……”阮白釉被呛得剧烈咳嗽,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沈青临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一丝灼热的安心。守岁的呼吸声也在附近,粗重而急促。
“这里……是什么地方?”阮白釉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空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她能感觉到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种略带湿滑的、向下倾斜的坡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尘封了千百年的古旧器物混合着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异香,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不知道,但至少暂时安全了。”沈青临的声音冷静依旧,他从口袋里摸出备用的小型战术手电,一道不算太明亮但足够驱散少许黑暗的光柱亮起。
光线下,他们看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弯腰通行的狭窄隧道之中。隧道壁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某种粗糙的、深褐色的砖石堆砌而成,上面布满了青苔和湿滑的黏液。那股召唤阮白釉的奇异力量,此刻变得更加清晰和强烈,仿佛就在这条隧道的尽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渴望。
“那股感觉……更强了。”阮白釉轻声道,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一种被宿命牵引的无奈与好奇。她血脉深处那股与生俱来的悲伤,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燃烧起来,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沈青临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别怕,我们一起。”
守岁走在最前面,他那柄骨瓷匕首在手电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步伐沉稳,眼神警惕,像一头沉默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危险。
通道蜿蜒曲折,越往里走,那股甜腻的腐朽气味就越浓重,甚至开始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阮白釉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能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接近某个巨大的秘密,一个与她,与她的家族,与那套会渗出暗红色液体的骨瓷茶具息息相关的核心。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十几分钟,或许更长,在前方的黑暗中,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红光。那红光如同活物般轻轻翕动,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前面有光!”守岁低沉的声音传来。
三人加快了脚步,崎岖的坡道也渐渐变得平缓。当他们走出狭窄的通道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高阔得难以想象,手电的光柱向上照射,根本探不到洞顶。而在洞窟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祭坛!
那祭坛通体由一种莹白如玉、却又透着诡异血色的材质构成——骨瓷!无数块形状不规则的骨瓷拼接、堆砌、融合,形成了一个直径至少有数十米的圆形高台。祭坛的表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扭曲的纹路,细看之下,那些纹路仿佛是由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和肢体构成,栩栩如生,却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祭坛的边缘,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置着一个真人大小的骨瓷雕像,这些雕像姿态各异,有的虔诚跪拜,有的仰天悲嚎,有的则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姿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那些雕像的眼眶中,正汩汩地渗出与那套1943年英国骨瓷茶具一模一样的暗红色液体,汇聚成细流,沿着祭坛表面的凹槽缓缓流淌,最终汇入祭坛中央一个巨大的凹陷中。
祭坛的中央,那巨大的凹陷如同一个血池,暗红色的液体在其中翻滚沸腾,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和那股甜腻中带着血腥的腐朽气味。而在血池的上方,悬浮着数十件奇形怪状的器物,有造型古朴的权杖,有镶嵌着巨大宝石的冠冕,有刻满符文的骨板,还有一些阮白釉从未见过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物。这些器物无一例外,都呈现出骨瓷的质地,并且同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红芒,与下方血池的光芒交相辉映,将整个洞窟映照得一片诡谲的血红。
那股召唤阮白釉的力量,正是从这祭坛的中央散发出来的,强烈到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体内的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与祭坛上那股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祭坛深处传来的、无尽的悲伤与绝望,以及一种……对新鲜血液的极度渴望。
“这……这就是……源头……”阮白釉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困扰了家族三代人的诅咒,其源头竟然是如此宏大而邪恶的存在。
沈青临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他紧紧护在阮白釉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这个祭坛散发出的气息太过邪异,让他本能地感到了极度的危险。守岁则握紧了匕首,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就在他们被眼前这恐怖而壮观的景象震慑,准备进一步探查之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突然从洞窟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唰!唰!唰!”
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没有任何表情的白色骨瓷面具,手中持着闪烁着寒光的武器,转眼间便将阮白釉三人团团包围。这些人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呵呵呵呵……”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从包围圈外传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掌控一切的傲慢。
人群分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西方男人,身形高瘦,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银发梳向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的面容苍白,眼窝深陷,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在祭坛红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鹰隼般锐利而冰冷的光芒。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此刻正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他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红宝石的黑色手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古典贵族般的优雅,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阴森气息。
“欢迎三位,来到‘轮回之眼’。”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如同在吟诵古老的诗篇,但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你,阮小姐,我们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他的目光落在阮白釉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狂热。
“你们是什么人?”沈青临踏前一步,将阮白釉完全护在身后,冷声问道。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一切阴谋的幕后黑手,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
男人微微一笑,用手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我们?我们是历史的见证者,是宿命的执行者,是开启新时代的引路人。当然,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们为……威廉家族意志的传承者。”
威廉家族!阮白釉和沈青临心中同时一震。果然是他们!
“看来,你们已经猜到了一些。”男人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鄙人亚度尼斯·埃弗顿,威廉家族当代事务的负责人。而你们,阮小姐,沈先生,还有这位……沉默的朋友,”他瞥了一眼守岁,“来得正是时候。”
埃弗顿的目光再次转向阮白釉,那狂热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吞噬:“阮小姐,你血脉中流淌的力量,是如此的纯粹而强大,远超我们所有的预期。它将成为我们完成最终净化仪式,开启‘永恒之门’最关键的一环!”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祭坛:“看啊!这伟大的杰作!这汇聚了数代人心血与牺牲的‘骨瓷圣胎’!它在渴望,在呼唤!它在等待着真正纯净的血脉来唤醒它,赋予它最终的生命!”
“最终净化仪式?永恒之门?”阮白釉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与不适,冷声道,“你们用无数人的性命,制造出这种邪恶的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邪恶?”埃弗顿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不,不,我亲爱的阮小姐,这不是邪恶,这是新生。是洗涤这个污秽世界的唯一途径。至于那些牺牲……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渺小的个体付出一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其中蕴含的冷酷与残忍,却让阮白釉三人不寒而栗。
“你们这些疯子!”沈青临怒喝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疯子?”埃弗顿摇了摇头,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不理解伟大的人,总是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先驱者。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见证历史,见证一个崭新纪元的到来。而你,阮小姐,”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向阮白釉,“将有幸成为这伟大时刻的……祭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那些戴着骨瓷面具的黑衣人齐齐踏前一步,手中的武器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空气中的杀气陡然暴涨。
一场终极对决,已然避无可避。
阮白釉深吸一口气,与沈青临和守岁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她能感觉到,祭坛的力量在不断侵蚀她的意志,血脉中的悲鸣与渴望也在撕扯着她的灵魂。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抗拒与愤怒,也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绝不会成为什么祭品,更不会让这些疯子得逞!
三代人的诅咒,无数无辜者的鲜血,今天,就在这里,她要亲手了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