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你知道！”
裴成然像是疯子似的大声喊叫。
看着这样的裴成然，王誉一时间竟插不上半句话。
靠在透明的壁垒上，裴成然无力地滑落下去。
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滑落。
心中的苦闷，似乎也在这时找到了宣泄口。
他低声呢喃道。
“我答应了她，要送她想要的发簪。
明明只差一点，一点就可以……”
裴成然的声音陡然升高。
“王誉，你这个畜生！是你害死了她！”
裴成然咆哮着就要朝王誉冲去。
徐栀如法炮制，利用空间力量将他再次圈住。
为了防止他逃跑。
徐栀又在接拢的缝隙处套上了数个连环空间。
接连的空间相互接壤，忽略棱角来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球。
只要裴成然，从现在所在的空间中出来，那他就会被另一个空间包住。
而没了他的空间便会自动旋转成另一角的外空间。
就像是旋转的魔方一样，只要他跳动起来，那整片连接他的空间也会随之转动。
只要徐栀还活着，那他就只能无限地重复着这样的循环。
卡俄斯看着能将空间力量运用到这个地步的徐栀，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竟才刚刚开始。
能运用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做得不错。”
不曾想。
徐栀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炸毛的猫似的，嗖得跳了起来。
“大胆混沌！”
话一出口，徐栀的脸唰得一下红了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对这句话开始应激了。
好丢人啊……
幸好现在。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裴成然的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动。
王免稍稍侧头，看着徐栀转头的动作，又立马收回了视线。
垂眸的瞬间，他低声念叨着，“混沌？”
好看的眉眼紧紧皱起，他轻轻叹了口气。
眼见自己无法逃脱空间的束缚。
裴成然便索性趴在了无形的墙壁上。
“我妹妹在哪儿！
把她的尸首还给我！”
裴成然的声音骤然增大。
随着话音，陡然升起的火焰猛得撞击在了空间壁面上。
王誉看着那半块已经破碎了的玉佩，眼里满是疑惑。
他终于等来了开口的机会。
“妹妹？你就是她口中提到的哥哥？”
话落，王誉的眉心骤然缩紧。
他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和她口中描述的那人相差这么大。
就连他俩的长相都不一样，一点儿也看不出他们是兄妹。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
“尸首？”
裴成然发出了怪物般的嘶吼声，双目与口鼻处，皆流出了血痕。
他愤然地撞击着空间壁垒。
王免几人根本看不见那透明的壁垒。
自然也看不见，那如同魔方方块似的空间格子正疯狂转动。
看着不断勾勒出几何体的异空间，徐栀第一次见识到了数学的魅力。
因为，这勾勒出的空间弧线实在是太美了。
她伸手扶起王誉，好让他能走得更稳当些。
“她没死，哪儿来的尸首？”
王誉的声音瞬间唤回了裴成然的理智。
欻——
冰霜花骤然凝结而成，在裴成然放松时猛然将他围了起来。
这次，冰霜终于压下了火焰的势头。
“你说什么？”
裴成然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他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没死……没死……
这两个字在他脑中不断的回旋转动。
徐栀站在一旁，扫了眼周围的火海。
“这剧情要不要这样狗血啊。
前期拼命的厮杀。
到最后却发现，这只是一个没有来得及言说的误会。
那那些在这场阴谋中死去的人，是不是死得也太冤了些。”
王免听着徐栀的话，也低着头沉思起来。
如果自己在一开始，就猜到他是因为这个才来报复的。
那刘娣的孩子、还有那些烧死在大火中的人、白虎山下的樵夫……
他们是不是就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徐栀看着裴成然的样子，轻嗤了一声，随即便转向一旁。
“王免？”
看着快要入定的王免，徐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这副神情，她可太清楚意味着什么了。
她伸手握住了王免的胳膊，强制性地抬起了他的下巴。
“王免。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
才做出了这样荒唐的举动，都改变不了这一切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的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他或许可怜，但他并不无辜。
你也千万不要因为他作恶的理由，就把所有的问题、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不是你的错，这跟你没有关系！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自己选择的。”
王免抬头，定定的看向说出这番话的徐栀。
他眼里的挣扎全被徐栀看了个清楚。
“王免，其实……
就算你告诉他了，他也未必会信你。
说不定，他还会变本加厉的伤害我们。
所以……
永远、永远都不要用最大的善意，去美化那条我们从未选择过的道路。
这是现实，这不是幸福与不幸福的选择题。
当你选择了不幸后，再选一次，就一定会选到幸福。”
王免看着徐栀紧张的模样，抬手缓缓抚过了她的脸庞，最后缓缓点头。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天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看来道理你都懂，只是你不愿意安分守己而已。”
“这能一样吗？”
卡俄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道身后，好像还吓得祂打了个哆嗦。
“有何不同？”
卡俄斯甩了甩衣袍，坐了下来，“她知晓一切，对吗？”
天道沉默。
“沉默就是你最好的回答。
她既然知道一切，自然会在深思熟虑后，做出最好的选择。
你又何必这么小气，一定要急于抹杀她呢？”
天道继续沉默。
卡俄斯愣了愣，“你怎么哑巴了？”
天道抬眸无奈地瞥了祂一眼，随即消失在原地。
“阿女没死？她没死！”
裴成然用力拍打着空间壁垒。
他想出来。
但徐栀直接忽视了他的声音，像是看猴似的看着他。
柳娘倒在一旁，身体一颤一颤的，似乎是在战栗。
王誉点了点头。
“她没有被淹死。
在祭祀开始时，我就已经带人把她给救走了。
她说要回泸城找哥哥，所以，我还请了人送她回去。”
裴成然颓废地跌坐在地，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不可能！
我根本没有见过她！
你是在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
看着急于否认一切的裴成然。
王誉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写满了疲累。
“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们骗的东西？”
徐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把饭都喂到嘴里了，还吐出来说这不是饭的人。
这不是饭是什么！
王誉在胸前的衣襟里掏了掏。
终于摸到了一个，被手绢包裹起来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外头的丝布。
当着裴成然的面，王誉将两个半块的玉佩拼凑在了一起。
玉佩的用料并不是玉材，而是滑石制成的仿玉佩。
但胜在雕刻匠人的手艺精巧，将图案刻画得栩栩如生。
“一开始我并不打算收下这枚玉佩。
可她说，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她希望我收下。
看着她真诚的模样，我实在无法狠心回绝她的请求，所以便留下了它。”
王誉想将完整的玉佩放到裴成然的手里。
可有着壁垒的阻挡，他还是停下了动作。
裴成然眼中的泪水越流越多。
一开始还是清澈的眼泪。
可到后面，便逐渐变得浑浊起来。
岩浆似的泪水，说落就落。
只有在提到阿女这个名字时，裴成然才能冷静下来。
“我从未在泸城见她！
我找了她近一个月。
后来，我在一个从彭城出来的商贩那儿得知……
她已经被你们淹死在了河里！
她被你们当成祭品，献给了所谓的神明！”
王免与徐栀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
就在刚才。
王免再次尝试利用寒冰扑灭烈火，可依旧收效甚微。
他的力量只有在裴成然情绪放松时，才能有压制的作用。
要是他一直处于暴怒状态……
他根本无法做到救下全城的百姓。
而徐栀的空间移动技能实在太过诡谲，根本不能在这群人面前施展。
“时间的痕迹，可以重映这里发生的一切。”
卡俄斯的声音再度出现。
祂每次出现，都会给徐栀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闻言。
徐栀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行？”
卡俄斯在虚空中轻轻一拉。
一股被专门剥离出来的力量进入了徐栀体内。
新的混沌之力入体，顿时便与之前的力量相互融合。
徐栀接过王誉手中的玉佩，力量从掌间溢出。
平静的时间长河发出了轻轻的颤栗。
徐栀出手在虚空中缓缓拉动，一条既定时间线便从河水中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