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脚下的积雪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李岩背着昏迷的陈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下的小镇走去。右腿的\"仙骨\"已经完全与身体融合，不再有异化的刺痛，反而给予他超乎常人的力量和耐力。胸口的火焰形疤痕微微发热，像是体内新获得的力量在欢呼雀跃。
\"前面就是松河镇，\"灰爷蹲在李岩肩上，小爪子指向远处的一片建筑，\"镇上有家医院，先把这小子送过去。\"
李岩点点头，调整了一下陈涛的位置。好友的呼吸平稳但微弱，脸色仍然苍白如纸。那些守墓人残魂吸走的阳气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
\"灰爷，常天龙的分身被毁，它的本体会怎样？\"
灰爷的胡子抖了抖：\"至少百年内别想出来作妖。不过...\"它的小眼睛眯起来，\"你炼化了常天霸的精魄，现在体内有一部分柳仙本源。其他仙家会感应到这个变化。\"
李岩的右眼微微刺痛，竖瞳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你是说，会有更多麻烦找上门？\"
\"麻烦？\"灰爷嗤笑一声，\"对某些仙家来说，你可是块行走的唐僧肉。常天霸的力量，加上守墓人的血脉...\"它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过别担心，有我在，至少灰家不会打你主意。\"
松河镇是个典型的东北小镇，积雪覆盖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当李岩背着昏迷的陈涛冲进镇医院时，立刻引来了医护人员的一阵骚动。
\"我朋友在长白山徒步时摔伤了，\"李岩编了个蹩脚的理由，\"缺氧昏迷。\"
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地把陈涛推进急诊室。一个中年女医生狐疑地打量着李岩破烂的衣服和肩上的灰鼠：\"你是...？\"
\"他表哥。\"李岩面不改色，\"能借用一下电话吗？我需要联系他单位。\"
在护士站打电话的间隙，灰爷悄悄钻进了李岩的卫衣帽子：\"菜鸟，你撒谎的技术有待提高。\"
李岩拨通了陈涛所在警局的号码，简单说明情况后挂断电话。他站在走廊窗前，看着外面开始飘落的雪花，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没有身份证，没有钱，怎么回去？\"
灰爷的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脖子：\"忘了你现在是什么了？'半仙大人'。随便露两手，还怕没人乖乖送钱送车？\"
\"不行，\"李岩皱眉，\"不能对普通人用那些能力。\"
灰爷翻了个白眼：\"死脑筋。那只能等陈涛醒——\"
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走出来，脸色古怪：\"你表弟醒了，但...情况有点特殊。\"
李岩冲进病房，看到陈涛已经坐了起来，面色红润得不像话，正狼吞虎咽地啃着一个苹果。更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在光线变化时，会短暂地变成琥珀色的竖瞳！
\"李岩！\"陈涛咧嘴一笑，露出过于尖锐的虎牙，\"这医院的伙食不错啊！\"
\"你...感觉怎么样？\"李岩小心翼翼地问。
\"饿！\"陈涛拍了拍肚子，\"感觉能吃下一头牛！医生说我的指标全都超常，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压低声音，\"而且我的眼睛...好像有点不对劲？\"
灰爷从李岩帽子里探出头，小鼻子不停抽动：\"嘶...洗魂池的副作用显现了。穿越'千里香径'时我说过，会模糊人与仙的界限。\"它跳上病床，仔细检查陈涛的眼睛，\"你小子因祸得福，吸收了残魂的部分特性，现在算是...半人半灵体？\"
陈涛眨了眨眼，竖瞳收缩又扩张：\"啥意思？我要变成老鼠精了？\"
\"放屁！\"灰爷气得胡子直翘，\"是灵体特性！比如超强的恢复力，敏锐的感知，还有...\"它突然住口，小耳朵警觉地竖起，\"有人来了。\"
病房门被推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正是陈涛的同事。领头的警官看到陈涛生龙活虎的样子，明显愣了一下：\"陈涛？局里说你快不行了？\"
\"误诊！绝对是误诊！\"陈涛跳下床，灵活得不像个刚昏迷过的人，\"张队，我能今天就回去上班！\"
李岩和灰爷交换了一个眼神。陈涛的变化太明显了，继续待在医院只会惹来更多麻烦。幸运的是，警察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误会，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
两小时后，四人（算上灰爷）已经坐在返回的火车上。陈涛的单位慷慨地提供了车票和临时补助。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长白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所以，\"陈涛压低声音，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我现在算是超人了？\"
\"顶多算个超级警察，\"灰爷泼冷水，\"别想着飞檐走壁，你只是恢复力强点，感官敏锐点，外加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陈涛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兴奋：\"太酷了！以后查案子岂不是开挂？\"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向李岩，\"你呢？炼化那个常天霸后有什么变化？\"
李岩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意念一动，指甲立刻变得尖锐如爪，皮肤下隐约浮现出青黑色的纹路，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控制得更好了。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一些...记忆碎片。常天霸的，还有守墓人先祖的。\"
灰爷的小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三昧炼魂术'的精妙之处——吞噬对方的力量，却不被其意识污染。你现在等于有了几百年的仙家见识，却保持着本心。\"
火车穿过一条隧道，昏暗的车厢里，李岩的右眼自动调整为夜视模式，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种新获得的能力既陌生又熟悉，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到家后怎么办？\"陈涛问，\"继续住我那公寓？\"
李岩摇头：\"回凶宅。现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看到陈涛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经过祠堂一役，我算是正式继承了守墓人的身份。那栋房子建在阴脉上，正好适合布置阵法，阻挡觊觎者的窥探。\"
灰爷赞许地点头：\"不错嘛，已经开始用守墓人的思维考虑了。不过要布置完整的'镇仙阵'，我们还需要几样关键材料。\"
\"比如？\"
\"黑狗血，雷击木，还有...\"灰爷的小眼睛狡黠地眨了眨，\"处子的月经血。\"
陈涛一口水喷了出来：\"啥玩意？\"
\"传统阵法都这德行，\"灰爷满不在乎地挥挥爪子，\"不过现代改良版可以用朱砂代替。重点是雷击木，那玩意儿可遇不可求。\"
李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凶宅后院那棵枯死的老槐树，树干上有一道焦黑的痕迹：\"我家后院有棵被雷劈过的树，不知道行不行。\"
灰爷的胡子高兴地翘起来：\"完美！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火车继续向南行驶。夜幕降临时，李岩靠在窗边，半梦半醒间看到玻璃反射中自己的倒影——右眼是青黑色的竖瞳，左眼却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像极了常天龙的眼睛。他猛地惊醒，倒影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陈涛问，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着琥珀色的光。
\"没什么，\"李岩揉了揉脸，\"只是...还需要时间适应。\"
第二天中午，三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城市。走出车站时，李岩的右眼突然捕捉到几个不寻常的身影——一个穿黄马褂的瘦小老头站在报亭旁，朝他们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马路对面，一个白衣女子撑着伞，伞下隐约可见一条白色的尾巴；更远处的高楼上，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灰爷，\"李岩低声说，\"我们被盯上了。\"
灰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当然。你以为炼化常天霸的精魄是小事？现在整个仙家圈子都在议论你呢。\"它的小爪子拍了拍李岩的耳朵，\"别担心，它们只是观望，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陈涛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凶宅的地址。司机明显犹豫了一下：\"那地方...不太平啊。\"
\"我们是市局特别调查组的，\"陈涛亮出警官证（虽然理论上他还在病假中），\"去执行秘密任务。\"
这个拙劣的谎言居然奏效了。司机敬畏地闭上嘴，一路无言地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凶宅比离开时更加破败了。院墙上的爬山虎完全枯萎，大门歪斜地挂着，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撞击过。但奇怪的是，邻居们似乎都对这种异常视而不见。
\"幻术屏障，\"灰爷解释道，\"普通人看不到真实情况。看来常天龙的爪牙来搜查过。\"
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房子。客厅一片狼藉，地板被掀开，墙壁上布满了爪痕。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地窖入口——那里现在被一层半透明的黑色物质封住了，像是某种巨大的蛇蜕。
\"它在保护地窖？\"陈涛疑惑地问。
\"不，\"李岩的右眼微微发热，\"是在标记领地。常天龙虽然重伤，但还想回来取回地窖里的东西。\"
灰爷跳下李岩的肩膀，绕着黑色蛇蜕转了一圈：\"好消息是，这证明它确实伤得不轻，连分身都派不出来了，只能用这种低级手段。\"它转向李岩，\"坏消息是，你胸口的火焰印能打开这层封印，但也等于告诉常天龙有人动了他的东西。\"
李岩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黑色蛇蜕上。胸口的火焰疤痕亮起微光，蛇蜕立刻如燃烧的纸一般卷曲脱落，露出下面的地窖入口。
\"走吧，\"他带头走下楼梯，\"是时候彻底接管这栋房子了。\"
地窖比上次更加阴冷潮湿。黑色蛇蜕覆盖了每一寸墙面，像是整个空间都被某种生物从内部重新装修过。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位置——那里悬浮着一团青黑色的能量球，里面包裹着几样物品：一本古旧的线装书，一块刻着火焰纹路的玉牌，还有一个小巧的青铜铃铛。
\"守墓人的传承法器！\"灰爷兴奋地跳起来，\"常天龙的分身把它们封印在这里，准备日后取用！\"
李岩伸手触碰能量球。指尖刚接触表面，球体就无声地碎裂了。三样物品落入他手中，立刻与他胸口的火焰印产生共鸣，发出柔和的青光。
\"《镇仙谱》，\"李岩抚摸着线装书的封面，莫名认出了上面的古文字，\"守墓人的功法总纲。\"他拿起玉牌，\"这是...阵眼石？\"最后是那个青铜铃铛，一摇动就会发出清脆但令人心神震颤的声响，\"驱魂铃。\"
陈涛好奇地凑过来：\"这些东西怎么用？\"
\"《镇仙谱》需要时间研读，\"李岩将书收入怀中，\"阵眼石是布置护宅大阵的核心，至于驱魂铃...\"他摇了摇，清脆的铃声在地窖中回荡，墙上的蛇蜕立刻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最后全部脱落，化为灰烬，\"专门克制仙家精魄。\"
灰爷的小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发达了！有这些宝贝在，咱们的堂口能比胡三太奶的狐仙庙还气派！\"
三人带着法器回到一楼。李岩按照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知识，将阵眼石埋在客厅中央，然后咬破手指，用血在地板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随着最后一笔完成，整个房子轻微震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能量场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将整栋建筑包裹其中。
\"成了！\"灰爷欢呼一声，\"'镇仙阵'激活！现在除了我们允许的，任何仙家鬼魅都进不来！\"
陈涛突然指着窗外：\"那些是什么？\"
院墙外，不知何时聚集了数十个模糊的身影——有黄鼠狼人立而起的，有狐狸蹲坐观望的，甚至还有几条蛇盘踞在树梢。它们全都盯着凶宅，但在阵法的作用下，无法再前进一步。
\"来朝拜的，来试探的，来寻仇的，\"灰爷眯起眼睛，\"别管它们，阵法够它们喝一壶的。\"
李岩走到窗前，右眼的竖瞳收缩。令他惊讶的是，那些仙家中竟然有几个向他恭敬地行礼，像是臣民见到君王。他这才真正意识到，炼化常天霸的精魄后，自己在仙家眼中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同了。
\"接下来呢？\"陈涛问，打破了沉默。
李环顾四周，看着这栋曾经给他带来无数噩梦的房子。现在，它将成为他的堡垒、他的道场，也是他新生活的起点。
\"接下来，\"他轻声说，\"我们收拾房间，布置堂口。然后...\"他看向灰爷，\"我想该正式开张营业了。\"
灰爷的小眼睛亮了起来：\"灰家堂口重出江湖！专解各种灵异事件，阴阳两界通吃！\"它搓着爪子，\"第一单生意我建议从简单的开始，比如——\"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它的话。三人警觉地看向大门——按理说，阵法激活后，普通人应该会下意识忽略这栋房子，更别说来敲门了。
李岩的右眼微微发热，穿透门板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破旧的布娃娃，眼睛哭得通红。最奇怪的是，她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与陈涛的阳气相似，但更加纯净。
\"是个孩子，\"李岩疑惑地说，\"而且...她身上有种特殊的力量。\"
灰爷跳到门边，小鼻子抽了抽：\"先开门看看。阵法没反应，说明她没威胁。\"
李岩打开门，小女孩抬头看着他，眼泪汪汪地问：\"你是捉鬼的大师吗？我妈妈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李岩蹲下身，右眼清晰地看到小女孩脖子上挂着一枚古朴的铜钱——那是守墓人给后代佩戴的护身符。命运似乎转了一个圈，又将守墓人的职责送回了他手中。
\"告诉我详情，\"他温和地说，\"我们会帮你。\"
灰爷跳上李岩的肩膀，小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陈涛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摸向已经不存在的配枪。凶宅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门牌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
\"李岩堂口，专解阴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