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缘君趴到牢柱前,求道:“狱卒大哥,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杀人,求您跟方大人说,我前面说的都是假的,我没杀人……”
狱卒满是戾气的脸上更加不耐烦,拿着刀柄对着阮缘君的就是用力一敲,“再嚷嚷,马上要你命。”
“俸禄低本就烦,上值听这些更烦!”
死刑犯的地牢,那更是倒霉又晦气。
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也不乐意干这破工作。
……
南荣清嘉看了一眼脸色怵的慌的方得弦,左手食指轻轻地敲着小几案面。
滴滴嘟嘟的声响落在方得弦的耳朵里,只觉得那是送他到九泉的鸣鼓。
南荣清嘉是来催他命的!
“不知大公子有吩咐?”
南荣清嘉问道:“胡氏女案的证人,那个荞娘是胡氏女爹的小老婆是吧,她人在哪儿?”
胡氏女既然在押往京城的途中被人劫走,那就说明胡氏女没死。
能冒死敢劫死囚的,没点身份背景,怎么敢做。
荞娘和胡氏女对门而住那么久,应该知道更多关于胡家和单家的消息,找到荞娘,或许能从中理出有用的消息,进而帮他找到胡氏女。
“这我也不太清楚啊,当年胡氏女一案了结后,那些证人就各散东西了。”
荞娘当年貌美,方得弦倒是关注过些日子,他回想当时,“荞娘好像是……被京城的人接走了,至于落脚何处,我并不知道。”
“没用的东西,我父王留你何用。”南荣清嘉厉声呵斥,他在荆王府从来都是低三下四地看人脸色,此时他在这里倒是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高傲。
如果他也是父王的亲儿子,那父王必定也会像疼爱良哥儿那般疼爱他。
可惜他不是!
他的亲爹娘对他弃之不顾,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血脉亲情。
方得弦哪里还有一州知府的气度,做小伏低,谄媚十足,“大公子,您莫生气,下官这就传信到京城,让人打听荞娘的下落。”
“不用你,我自会遣人去办。”南荣清嘉冷然道。
·
“头儿,我办回来了。”齐廷朗声说着走进来。
“嘘!”李持安示意齐廷安静。
娘子午睡正睡得沉,他怕齐廷大喇喇地吵醒她。
“出去说。”李持安刻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娘子有很重的起床气,他是亲身体验过的。
有一回他不小心把娘子吵醒了,娘子对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就回一句,让她不要发脾气,她抄起鸡毛掸子追着他打,嘴上还振振有词的。
最后他铩羽而归,败下阵来!
齐廷点头,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外。
“头儿,这胡氏女案是几年前的案子,也就是嘉佑五年七月,这个胡氏女因为她娘单氏水性杨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她爹胡扬之一时承受不住,疯魔要杀这个单氏,这个胡氏女护母心切,拿刀跟她爹缠斗,不料想失手把单氏给捅死了。”
“更绝的事在后头,胡氏女疯了,居然用火油把整个胡家酒肆给烧了,两个倒霉伙计无辜丧生。再后来胡氏女就逃命,好巧不巧在河边撞见她爹和她爹的小老婆了。”
哪条河,齐廷一时没想起来。
“胡氏女狠心肠就上来了,把她爹推到河里淹死了,这个小老婆运气好,落水没被淹死,让好心人给救了。”
“后来方知府抓胡氏女归案,胡氏女受不住刑就招了,方知府依罪名判她斩刑,再后来,胡氏女因为伤势太重,抗不过去就死了。”
“能不能打听点儿有用的?”齐廷打听来的消息全是废话,李持安有点恼。
“头儿,胡氏女九族都没了,我往哪儿打听去。”上头不知道下头难,他要不是看在头儿是个好上司的份儿上,他齐廷哪里会在皇城司干这么久。
“走了。”李持安叫上齐廷出门。
胡氏女的亲戚好巧不巧的都没了,但街坊邻居还在,问问他们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兴隆酒肆。
李持安他们向街道四周的商铺摊贩打听了一圈后,才转到兴隆酒肆随意找了个坐下。
伙计上来热情地招待,“客官,本店应有尽有,酒水饭菜保准您用了赞不绝口。”
棠溪昭知道不下重本,店里的伙计都不带搭理的,“伙计,把本店的特色都拿上来。”
“好嘞!”伙计笑盈盈地应道。
“甘大人。”齐廷特意压低声音,一桌特色菜,头儿破费不起。
“头儿……”齐廷朝李持安看去,只见李持安神色平淡,并没有说什么。
“伙计,来一瓶梨花春。”齐廷对伙计笑嘻嘻地道。
听说梨花春,那是闻名杭州的清酒,芳香味醇,唇齿留香。
伙计陪着笑脸歉声道:“客官,对不住啊,本店没有梨花春,您要不点其他的酒?像雪醅、皇都春也是杭州的名酒。”
齐廷道:“不是说梨花春是名酒,杭州大小酒肆都出售的吗?”
伙计敛了笑容,“曾经是,可现在没人卖了。”
“汴京都有梨花春卖,杭州是梨花春的酿造地,怎么会没有卖?”李持安讶然出声,他娘子的酒坊就有卖梨花春。
伙计道:“客官,您这就说笑了,梨花春是原产杭州,其他地儿的梨花春那都是假冒的。”
李持安问:“梨花春是杭州名酒,那怎么就没有售卖了?”
伙计道:“这酿出梨花春的人死了,杭州就再也没有味道最淳厚的梨花春。”
李持安:“那挺可惜的。”
不知道他娘子酒坊酿的梨花春和杭州梨花春是不是是不是同一种酒。
伙计颇为惋惜道:“可不就是嘛。”
酒菜很快上来,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
李持安挑道:“伙计,我前几年来过杭州,似乎记得有家胡家酒肆,怎么不见了?”
伙计看了眼这几个外地来的客人,就低声道:“客官,可不要提这胡家酒肆哦。”
“这梨花春就是这酒肆的东家单氏酿出来的,这家不知沾了什么晦气,全家都没了。”
棠溪昭作一副好奇问道:“是惹了什么官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