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夫妇回了院子。
梅氏凝着眼看向定北侯,“你真打算让沈念嫁给宋序?”
“不然怎么办,沈念自小谨小慎微,事事不争不抢的,咱这大房就她一个姑娘,我还是想让她寻个她心仪的男子。”
见定北侯满脸心疼的样子,梅氏的心里堵着口气,要说她对秋姨娘母女算是不错的,从未苛刻两人,在这权贵世家绝属少见。
定北侯这话说得,怎么好似她这个嫡母是个狠心不明事理的。
“宋序曾与晚儿定亲,若真成了侯府的女婿,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觉得这婚事不妥。”
“他是晚儿的表哥,就算不与念儿成婚,那也是会常常相见的,怎就不好,你倒是说说!”
定北侯性子急,说着就拔高了嗓音,本不是要吵闹的事情。
梅氏被定北侯气得落了泪,再不肯多说一句。
定北侯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软话来,甩甩袖子去了书房。
夜色沉凉,秋姨娘打听到定北侯在书房,端了一碗鸡汤敲响了门。
“谁?”
“侯爷是我。”
听到是秋姨娘温婉的声音,定北侯叹了口气,把玉珏收进了抽屉里。
“进来。”
秋姨娘一步一步走近,定北侯宽阔的身影出现在书案后方。
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秋姨娘恍然间想起沈念诞下的那个夜里,他怀中抱着沈念,脸上就是这样的神情。
定北侯抬首,见秋姨娘拎个适合走神,问道,“发什么愣。”
秋姨娘笑了笑,“我忽然想起念儿刚出生那日,你抱着她满脸惊喜的样子。”
定北侯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温和,“恩,不知何时巴掌大的小女娃,长这么大了。”
“是啊,都能嫁人了。”
秋姨娘说着,上前几步,瞧着定北侯的脸色,欲言又止。
“放心,念儿的婚事我会为她做主!”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着了地,憋了许久的泪水漱漱落下,秋姨娘哽咽着扑到了定北侯的怀里。
广云楼。
宋序应约前来,入门前特意又整理了一番。
“下官拜见侯爷。”
自称下官,不是姨夫,这是特意与江晚卿避嫌,明确的态度让定北侯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一身素锦长袍,头戴镶玉银冠五官俊美,风采如玉。
在年轻的官员中,这长相属实不错,怪不得自家姑娘看上。
“坐。”
寒暄几句后,定北侯拿出了那块玉珏。
“这东西你可认得?”
宋序眸色倏紧,不露声色道,“这是我家的祖传之物。”
“你认得便好,若不是我见到此物在念儿身上带着,哪能发觉.......”定北侯收了话音,等着宋序开口。
记得这玉珏拿回后,他就收进了书房,怎会在沈念身上,这倒也省去了麻烦,宋序起身直臂行礼,“我想求娶侯爷的千金,待聘礼备好便请媒人上门提亲。”
定北侯微微颔首,倒是知晓礼数,“你既有此心,我也愿成全,只是,”
宋序听着垂首道,“侯爷有话但说无妨。”
“你曾与江家姑娘定亲,日后若二人相见,”定北侯眼中精光闪现,直直盯着宋序,目光十分不善。
“不敢欺瞒侯爷,晚儿是我表妹,我不能见面不识,但定会守礼知礼,绝不让念姑娘受委屈。”
听了宋序的话,定北侯心里已决定要将沈念嫁给他,面上却未显露,“希望你不止是说得好听。”
之后,定北侯又问了他官场上的事,听罢也止点点头算是知晓。
回府后却宴请了礼部尚书,话里话外地让对宋序照看几分。
礼部尚书怎能不给面子,定北侯,沈彻,梅老,单单挑出哪个都能与他相助几分。
翌日,宋序刚踏入礼部大门,个个的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嘘寒问暖,言语中尽是关照之意。
宋序无需打听便明白是定北侯发了话,不由得将脊背挺得更直,回府后将聘礼单子又加了一倍的东西。
他这步棋果真是下对了,人也愈加春风得意起来。
*
秋风渐凉,萧乾和梅锦柔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八月初八。
梅氏已住在了梅府,日日忙得不可开交,江晚卿自然就跟着她学起了宅务。
月白和明执隔几日便来禀报一次,江晚卿听着宋序和沈念的近况,只点点头,别的话再没有。
出了梅府,明执问了句,“姑娘这是何意,整日盯着那两人,都是些琐碎之事。”
月白的心里也直犯嘀咕,但身为暗卫,他们不能对主子发出的命令提出疑问,“姑娘让做什么便做,多什么话!”
明执摸了摸鼻尖,涩然点头。
一辆马车停下,正好看见沈彻下车,月白和明执上前抱拳道,“世子。”
“去何处?”
月白和明执对望一眼,道,“回侯府。”
沈彻眉头微拢,“表妹在梅府,你们不贴身相护,回去做何?”
两人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彻吩咐让青书把梅氏要的东西送了进去。
“你们俩跟我回府。”
浮云居书房。
沈彻盯着月白和明执,“还不说!”
月白扑通跪在地上,“世子让我二人去保护姑娘,说一切听姑娘差遣,我等不能将姑娘交代的事说出来。”
沈彻嘴角下压,刚要说话。
明执推了一下月白道,“咱俩是世子的暗卫,又不是一辈子跟着江姑娘。”
“暗卫护住,但不能背主,现在你我还是听命姑娘的。”
沈彻淡声道,“我不问,只一样,若表妹压不住事,你们须及时向我禀报!”
月白和明执应声退下。
沈彻疑惑万分,在书房静坐许久。
自打在江陵把江晚卿接回侯府,她始终乖乖巧巧的,唯有见到自己和母亲才会撒撒娇,却也极有分寸。
对着江晚卿,沈彻总是狠不下心来,一再的为她退步。
罢了,由她去,总捅不破这天。
大不了他给她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