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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缓缓越过皇宫的琉璃瓦,萧祁的轿撵停在明晖殿门前。

在东暖阁里刚饮完一盏茶。

嘉合帝下朝踏步进来,笑了笑,“还未用早饭吧,陪朕吃些。”

两人刚坐下,一内侍进来跟曹进喜禀报了几句。

嘉合帝见曹进喜面色不好,问道,“有事就说,朕死了儿子也没活不下去,是不是她又来了?”

曹进喜看了眼萧祁,道,“皇后娘娘又跪在了门口。”

萧祁面无异色,对着宫女道,“给我盛碗汤。”

“随她去吧,吃饭。”嘉合帝夹了块笋尖放进了嘴里。

有萧祁在,嘉合帝多吃了半碗饭,又填了些汤。

“待会我就去詹事府上值。”

嘉合帝神色担忧,道,“为何如此着急,待伤养好不迟。”

“不能再耽搁下去,我必须尽快熟悉詹事府的一众事宜。”

萧祁说得隐晦,嘉合帝却明白,纵使太子登基,也要靠萧祁来撑着,确实应该趁着尚无变故之时,接手所有政务。

嘉合帝松了口,“好,但身子是本钱,沈彻值得信任,若有事就来寻朕,朕还能再教导你几年。”

*

詹事府里的众人见了萧祁依旧躲避不及,但也发觉了他的变化,周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萧祁端得一副云淡风轻,让这些人更加看不透这位晋王殿下,打过招呼又都离得远远的忙起自己的事。

沈彻道,“殿下伤势如何了?”

萧祁从容地坐下,“已无大碍,给我安排事务吧。”

沈彻见惯了肆意妄为的萧祁,还有些不习惯他一本正经的模样。

按照惯例,沈彻命人将案牍摆在了萧祁的书案上。

面对几乎高于头顶的案牍,萧祁问道,“有什么章程。”

“殿下将这些看完,写篇策论给我即可。”因为萧祁失忆,所有都要从头再来。

“好。”

沈彻诧异地盯了萧祁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心中感叹良多,陛下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在詹事府忙了一整日,萧祁感觉肩头的伤有些刺痛。

林风正等在宫门前,见萧祁出来上前问道,“殿下身子可有不适?”

“无妨,叫卫临来府里。”

马车内,萧祁合眼依靠在车壁上,耳边响起在明晖殿外,苏皇后哀哀切切的喊声,“陛下,我已没了儿子,不能让我没了兄长和侄儿啊!”

“呵。”萧祁笑得寒凉。

苏皇后虽未被废,她那凤栖宫却与冷宫别无二致,宫里只留了一个守门太监,一个贴身宫女还有一个不愿离去的老嬷嬷。

进出凤栖宫的物件皆要仔细查看,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没步步踩压也是因为嘉合帝没有下旨封宫。

次日早,大理寺监牢传出苏瑾自杀身亡的死讯。

紧接着宫里传出苏皇后暴病的消息。

*

梅府里。

萧乾端坐在正堂中,饮了口茶才道明来意,“已请太医去看了苏皇后,情况很是不好,怕是熬不多久了。”

梅老与梅望景面面相觑,皇后逝世乃是国丧,三年不得婚嫁。

“父皇的意思,是将婚期提前,老师觉得如何?”

事已至此,梅老也不好多言,只道,“一切听陛下安排。”

萧乾微微叹了口气,他不想以皇权压人,却也不得不如此。

站起身,对梅老做学生礼,“学生明知老师不愿将孙女嫁与我,却执意让梅姑娘入东宫,实在是愧对老师,愧对梅家。”

梅老连忙上前相扶,语气中带着惋惜,“太子殿下无需如此,自殿下幼时起我便教导你,你品性如何我最知晓,锦柔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梅老对萧乾一万个满意,若不是如今病弱,思及至此,梅老强压下心中的痛惜,“日后,我梅家定于殿下共进退!”

梅锦柔听闻萧乾来府,不顾江晚卿的阻拦偷偷来到了正堂。

见堂中气氛不好,抬脚进门道,“见过殿下。”又对屋内长辈依次行了礼。

梅老责怪道,“我们与殿下有正事相谈,你先回去。”

萧乾阻拦道,“已经议完,且这事她也应知晓。”

梅锦柔一直望着萧乾,眼中的爱慕毫不遮掩。

梅望景看了暗叹,女大不中留,又暗暗红了眼。

“婚期需提前,你有个心里准备。”

听萧乾说完,梅锦柔又欣喜又难过。

欣喜能早些嫁他,难过的是要离开家人。

立在一旁,乖巧点头,其他的话,半句没说。

江晚卿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站在廊下望向正堂,吩咐了桑若去跟梅氏说了声,抬步离了府。

晋王府门前。

江晚卿的马车已停了多时。

直到夜色浓郁,银勾挂上天际,萧祁才迟迟归来。

“姑娘,是晋王殿下回来了。”

江晚卿下了车,小步追了过去,“殿下。”

萧祁将迈进门槛的腿收了回来,“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问殿下。”江晚卿四下看了看,欲言又止。

“进府里说吧。”

萧祁人高腿长,才几步江晚卿就被落在了身后。

发现人没跟上来,萧祁回首,“哪哪都小,走个路也跟不上,这腿也白长了?”

江晚卿气得脸色发红,拧着眉头仰脸不甘示弱道,“我哪里小了,女子中我这个子算高的了。”

萧祁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海棠花上,似笑非笑地勾唇,“恩,是不算小。”

江晚卿越过萧祁匆匆走了几步,见他还停在原地,笑道,“殿下腿倒是长,不也跟不上我。”

萧祁被她的话逗得失笑,眸光也似蕴了水一般柔和。

“敢调侃我?看来你也歇得差不多了,明日起接着来王府伺候吧。”

江晚卿不可置信地轻启唇瓣,脸上写满了后悔之意,“我觉着殿下累了一日了,想着说些玩笑让你解解乏而已。”

萧祁浅笑着,“确实解乏,本王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江晚卿正庆幸的时候,萧祁说了句,“那更应该时时见着你了。”

跟着萧祁进了书房,江晚卿一直怒瞪着他的脊背,恨不得挠他两把,她怎么能喜欢一个嘴这么讨厌的人!

“说吧,来寻我有何事?”萧祁脱下斗篷随手扔进江晚卿怀里。

江晚卿自然地接过,叠了几下放在了椅子上,“我听说苏瑾死了。”

“恩。”

“是殿下动的手?”江晚卿打量着萧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