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屋顶,烛光在室内投下摇曳的影子。辛随云的那个拥抱短暂得如同幻觉,很快他便松开了手,恢复了往常的疏离。
“夜已深,我送你回府。”他站起身,肩上的伤让他微微蹙眉。
祁玥却坐着不动,抬头望向他:“在你送我回去之前,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辛随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什么问题?”
“你对我,可曾有过怨恨?”祁玥轻声问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雨声淅沥。良久,辛随云才缓缓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若我说从未有过,那是谎言。”
祁玥的心沉了下去。
“但那些怨恨,早已被其他情绪取代。”他继续道,声音低沉,“看着你在祁府无忧无虑地长大,看着你善良纯真的模样,我如何能怨恨?”
祁玥站起身,走向他:“什么情绪取代了怨恨?”
辛随云避开她的目光:“这不重要。”
“对我很重要。”祁玥坚持道,“是因为我是你表妹,所以你才保护我吗?还是因为……”
“因为什么?”辛随云终于看向她,眼中有什么情绪在闪烁。
祁玥鼓起毕生的勇气:“还是因为,你对我有超出兄妹之情的感觉?”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辛随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降。
“你不该问这种问题。”他语气生硬,“我送你回府。”
祁玥却站在原地不动:“为什么不该?是因为我的感觉是错误的,还是因为你不敢承认?”
辛随云猛地转身,眼中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祁玥,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是太子的暗卫,双手沾满鲜血。而你,是祁尚书府的千金,纯洁无瑕。我们之间隔着鸿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所以你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觉得我们不可能?”祁玥心跳加速,捕捉到他话中的深意。
辛随云像是被自己的话困住,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玥儿,别逼我。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祁玥走近一步,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如果我说,我愿意越过那些界限呢?”
辛随云的眼神变得深邃,他抬起手,似乎想触摸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下:“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我们的关系被人知晓,你将面临怎样的非议?祁家的声誉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祁玥坚定地说,“我只想知道你的心意。”
烛光下,二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辛随云凝视着她,眼中的冰层渐渐融化,流露出罕见的温柔与挣扎。
“是的,”他终于低声承认,“我对你确有超出兄妹之情的感觉。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当我意识到时,已经无法自拔。”
祁玥的心雀跃起来,但辛随云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沉入谷底。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靠近你。”他语气沉重,“我的世界充满黑暗与危险,我不能将你卷入其中。你值得更好的人生,一个光明正大、无忧无虑的未来。”
祁玥摇头:“你不该替我决定什么是我值得的。如果我愿意接受你的世界呢?”
辛随云苦笑:“你太天真了,玥儿。我的世界不是你能想象的。今日的刺杀只是冰山一角,北狄人不会善罢甘休,朝中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与我扯上关系,你将永无宁日。”
“我不怕。”祁玥坚定地说,“比起危险,我更害怕永远不知道你的心意,永远活在对你的愧疚中。”
屋外雨声渐歇,月光从云层缝隙中洒落。辛随云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女,心中最后的防线在崩塌。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即使我告诉你,我手上沾的血,有些并非出于正义?即使我告诉你,为了保护太子,我曾做过不可告人之事?”
祁玥反握住他的手:“我相信你的本心是善良的。否则你不会一次次救我,不会默默守护祁家,不会在知晓身世真相后还选择沉默。”
辛随云的眼神柔和下来,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动作生疏却温柔:“你太单纯了,玥儿。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那就教我。”祁玥仰头望他,“教我理解你的世界,让我与你共同面对。”
月光下,二人的身影渐渐靠近。就在他们的唇即将相触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辛随云立刻警觉地将祁玥护在身后,手按剑柄。片刻后,辛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云,玥儿在你这里吗?祁府派人来找,说是有急事。”
祁玥与辛随云对视一眼,都有些怅然若失。方才那一刻的温情被打断,现实的重压再次降临。
“我该回去了。”祁玥轻声道。
辛随云点头,为她打开门。在辛锐惊讶的目光中,他低声道:“我方才说的话,请你慎重考虑。不要因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人生。”
祁玥望着他,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我的人生该由我自己决定。而我的决定是,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
说罢,她转身走向等候在外的祁府仆人。辛随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愫。
月光如水,洒在雨后湿润的青石板上。这一夜,两颗心终于坦诚相对,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辛锐走到辛随云身边,轻叹一声:“看来你们已经说开了?”
辛随云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祁玥消失的方向,轻声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玥儿……”
夜色深沉,前路漫漫。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这或许就是黑暗中最初的那缕曙光。
几日后。
秋高气爽,皇家猎场旌旗招展。
一年一度的秋猎大典如期举行,京中权贵齐聚,场面盛大。祁玥随着父母抵达猎场时,远远便看见太子仪仗已经就位,辛随云一如既往地守在太子身侧,黑衣劲装,神情冷峻。
自那夜分别后,这是祁玥第一次见到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辛随云迅速移开视线,仿佛那夜的温情从未存在过。
“玥儿,今日你跟紧母亲,莫要走散了。”辛兮瑶轻声嘱咐,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辛随云的方向。
祁玥点头应下,心中却另有打算。她必须找个机会与辛随云单独谈谈,那夜未尽的对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猎号长鸣,秋猎正式开始。男儿们纵马入林,女眷们则在营帐区品茶闲聊。祁玥借口透气,悄悄溜到营地边缘的一处小山坡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猎场。
不出所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辛随云的身影便出现在山坡下。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快步上前。
“你不该单独出来。”他语气严肃,眼神却泄露出一丝关切。
祁玥直视着他:“那夜的话还没有说完。”
辛随云轻叹一声:“我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你对我有超出兄妹之情的感觉,却又拒绝我。”祁玥向前一步,“这并不清楚。”
辛随云避开她的目光:“正因为在乎,才不能让你卷入我的世界。”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迅速分开,只见辛锐骑马而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他跳下马,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辛随云立即恢复冷峻神态:“祁小姐独自在此不安全,我正要劝她回营。”
辛锐挑眉一笑,显然不信这番说辞,但也没有点破:“正好,姑母在找玥儿,说是有几位夫人想见见她。”
祁玥心中不情愿,但也知道不能再留。她深深看了辛随云一眼,转身随辛锐离去。
回营的路上,辛锐低声问道:“你们和好了?”
祁玥苦笑:“从来就没有好过,何来和好一说?”
辛锐若有所思:“随云那家伙,性子是倔了些,但本性不坏。只是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祁玥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表哥,若你是他,会怎么做?”
辛锐罕见地收起玩笑神色:“说实话,我不知道。感情这事,本就是当局者迷。”
回到营帐区,辛兮瑶果然在找她。几位贵族夫人见到祁玥,纷纷称赞她出落得越发标致,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她的婚事。祁玥心不在焉地应酬着,目光不时飘向远处的山林。
午后,前方传来消息,称太子猎得一头白狐,陛下大悦。按惯例,这样的祥瑞之物应当献给皇室女眷。然而当太子命人将白狐皮呈上时,他却出人意料地宣布:“这白狐皮毛色罕见,朕以为,赐予祁尚书之女祁玥最为合适。”
全场哗然。祁玥不知所措地看向父母,只见祁怀鹤面色凝重,辛兮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只得上前谢恩。
接过那柔软的白狐皮时,祁玥注意到太子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身后的某个方向。她顺着那方向望去,只见辛随云站在远处树影下,神情难辨。
这突如其来的赏赐让祁玥成为全场的焦点。有羡慕的目光,也有猜疑的低语。她感到一阵不安,这赏赐背后,是否有着她不知道的深意?
晚宴时,祁玥被安排在皇室女眷一桌,位置竟比一些郡主还要靠前。席间,太子妃苏清婉对她格外亲切,不时为她布菜,询问她的喜好。
“这白狐皮正好可以做条围脖,衬玥儿妹妹的肤色再合适不过。”太子妃笑着说,眼神却意味深长。
祁玥勉强微笑应对,心中疑云密布。直到宴席过半,她才找到机会溜出营帐,独自一人在月光下散步。
不出所料,辛随云很快便出现在她身后。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祁玥开门见山地问。
辛随云沉默片刻:“太子是在为你铺路。”
“铺什么路?”
“他知晓我的心意,也看出你的决心。”辛随云的声音低沉,“这赏赐是在向众人暗示,你受皇室重视,为将来可能的风波做准备。”
祁玥心跳加速:“这意味着他……支持我们?”
辛随云摇头:“太子支持的是祁家的声誉。他不能让祁家千金与一个暗卫的婚事成为笑柄,所以必须先抬高你的身份。”
祁玥怔住了:“婚事?我们还没有……”
“但太子已经看出了我的决心。”辛随云终于看向她,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那夜之后,我向太子坦白了一切。我告诉他,若有一日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必以正妻之礼相待。”
祁玥的心狂跳起来:“你……你当真这么说了?”
辛随云点头:“我说过,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回不去了。既然已经表明心迹,我便不会退缩。只是……”他语气转沉,“这条路远比想象中艰难。”
就在这时,一阵冷笑从暗处传来:“好一对痴情鸳鸯,真是令人感动。”
阿史那律从树后走出,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辛随云,你果然背叛了自己的血脉。”
辛随云立即将祁玥护在身后:“这与她无关。”
“无关?”阿史那律大笑,“祁尚书的千金,多么好的筹码啊。你说,如果我以她为要挟,祁怀鹤会不会在边境问题上让步?”
辛随云眼神一冷:“你敢动她一分,我必让你后悔终生。”
阿史那律不以为意地笑笑,目光转向祁玥:“祁小姐,你可知道身边这个人的真面目?他手上沾满北狄人的血,包括他自己的亲族。”
祁玥紧紧抓住辛随云的手臂,强作镇定:“随云哥哥是什么人,我比您更清楚。”
阿史那律挑眉:“哦?那你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不是郁郁而终,而是被北狄王庭处决,因为她背叛了族人与中原人生下孽种。”
辛随云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祁玥感受到他的痛苦,心中涌起一股勇气:“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值得尊重。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而是选择了正义的道路。”
阿史那律冷笑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辛锐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赶来:“阿史那王子,陛下有请。”
阿史那律狠狠瞪了辛随云一眼,转身离去。辛锐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看来北狄人真的要动手了。”
祁玥担忧地看向辛随云,却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刚才叫我随云哥哥。”他轻声说。
祁玥脸一热,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称呼。辛锐见状,识趣地带着侍卫退到远处等候。
月光下,辛随云轻轻握住祁玥的手:“谢谢你,没有相信他的挑拨。”
祁玥摇头:“我永远相信你。”
二人相视无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然而他们都明白,前路的艰难才刚刚开始。阿史那律的威胁、朝中的非议、身世的秘密,都像一座座大山横亘在他们之间。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选择共同面对。
秋风吹过,带来远处宴会的乐声。两个世界的人,在月光下许下了无声的承诺。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们都不会再独自前行。
秋猎第三日,天色未明,营帐区便已人声鼎沸。
今日是狩猎的重头戏,陛下将亲自率领众臣入林围猎。祁玥早早被唤醒,心神不宁地整理着装束。
昨夜与辛随云的对话仍在耳边回响,阿史那律的威胁更让她忧心忡忡。当她步出营帐时,发现父母面色凝重地低声交谈着什么。
“父亲,母亲,发生什么事了?”祁玥上前问道。
祁怀鹤与辛兮瑶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声道:“北狄使团今晨提前离京了,但阿史那律却不知所踪。”
祁玥心中一惊:“他不会还在猎场吧?”
“禁军正在全力搜查。”辛兮瑶握住女儿的手,“今日你务必紧跟在我身边,切勿单独行动。”
狩猎号角响起,众人整装待发。祁玥骑在马上,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辛随云的身影。他今日依旧守在太子身侧,但似乎更加警惕,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狩猎队伍缓缓进入密林。祁玥紧随母亲左右,却始终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当她回头望去,只见林深处处,并无异常。
午时,队伍在一处开阔地休整。祁玥下马活动筋骨,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笛声——那是辛锐与她的暗号,表示有急事相告。
她借口要去溪边洗脸,悄悄离开人群。循着笛声来到一处隐蔽的溪谷,只见辛锐面色凝重地等在那里。
“随云让我传话,”辛锐低声道,“阿史那律确实潜伏在猎场,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他让你务必小心,不要相信任何单独邀约。”
祁玥心中一紧:“随云哥哥他现在何处?”
“他正在追踪阿史那律的踪迹,希望能在他动手前阻止他。”辛锐警惕地环顾四周,“我得回去了,太久会引起怀疑。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辛锐离去后,祁玥心乱如麻。她在溪边呆立片刻,正要返回营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祁小姐独自在此,可是在等人?”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祁玥转身,看见一位面生的年轻将领站在不远处。他身着禁军服饰,笑容可掬,眼神却让祁玥感到不安。
“只是透透气,这就回去。”祁玥谨慎地回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那将领却向前逼近:“何必急着走?在下久仰祁小姐芳名,今日偶遇,实乃缘分。”
祁玥心中警铃大作,转身欲逃,却见另外两人从树后走出,截断了她的退路。
“你们是什么人?”她强作镇定,手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是姐姐祁明月所赠。
“祁小姐不必害怕,”为首的将领笑道,“我们只是想请小姐做客几日。”
就在其中一人伸手要抓她时,祁玥猛地抽出匕首刺去。那人猝不及防,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敬酒不吃吃罚酒!”受伤的人怒喝一声,三人同时扑来。
祁玥一边呼救一边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被制住。就在她绝望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按住她那人的咽喉。
辛随云如鬼魅般从林中跃出,剑光闪处,另外两人应声倒地。他拉起祁玥,迅速检查她是否受伤:“没事吧?”
祁玥惊魂未定地摇头:“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辛随云简短回答,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营地。”
然而为时已晚,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数十名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阿史那律从人群中走出,鼓掌笑道:“好一出英雄救美,真是令人感动。”
辛随云将祁玥护在身后,冷声道:“阿史那律,你的目标是我,与她无关。”
“错了,”阿史那律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我的目标从来都是祁小姐。抓住她,不仅能让祁怀鹤乖乖就范,还能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黑衣人一拥而上。辛随云挥剑迎战,剑法凌厉,每一招都直取要害。祁玥紧握匕首,背靠着他,击退试图从侧面袭击的敌人。
刀光剑影中,二人配合默契,竟一时不落下风。然而对方人数众多,辛随云又要分心保护祁玥,渐渐力不从心。
“别管我,你自己走!”祁玥见他肩上的旧伤渗出血迹,急得大喊。
辛随云挡开劈向她的刀,语气坚定:“我不会再丢下你。”
激战中,辛随云看准时机,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片刻后,林中传来回应的哨声。
“援兵马上就到,”他低声对祁玥说,“再坚持一会。”
阿史那律见状,脸色一沉:“速战速决!”
战斗越发激烈。辛随云身上添了数道伤口,但仍死死护住祁玥。就在他们即将支撑不住时,禁军骑兵终于赶到,为首的正是辛锐。
“阿史那律,你已被包围了!”辛锐高喊,“放下武器,可留全尸!”
阿史那律狞笑:“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突然掷出匕首,直取祁玥心口。
电光火石间,辛随云猛地转身,将祁玥护在怀中。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随云!”祁玥失声惊呼,扶住他踉跄的身躯。
辛随云强忍剧痛,反手掷出长剑,正中阿史那律胸膛。北狄王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倒地身亡。
首领毙命,残余的黑衣人很快被禁军制服。辛锐快步赶来,见辛随云伤势严重,立即命人唤太医。
“坚持住,随云!”祁玥跪在地上,用手按住他流血的伤口,泪水模糊了视线。
辛随云虚弱地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别哭……我答应过……要保护你……”
“你不准死,”祁玥哽咽道,“你还没有履行承诺,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
辛随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还想说什么,却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太医赶到后,立即进行急救。祁玥守在一旁,紧握着他冰凉的手,心中充满恐惧与悔恨。若是她更加小心,若是她没有单独离开营地……
辛锐安排好人手后,走过来轻声安慰:“随云生命力顽强,一定会挺过去的。”
祁玥泪眼朦胧地抬头:“他不能死,表哥,他不能……”
辛锐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昏迷的辛随云:“他为你付出了太多。”
当祁怀鹤和辛兮瑶闻讯赶来时,辛随云已被抬往行宫救治。辛兮瑶见到女儿满身是血的样子,几乎晕厥。
“玥儿,你受伤了?”祁怀鹤紧张地检查女儿的状况。
祁玥摇头:“是随云的血……他为我挡了一刀……”
辛兮瑶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她望向辛随云被抬走的方向,眼中满是痛楚与担忧。
行宫偏殿内,太医们全力救治辛随云。祁玥不顾父母劝阻,执意守在外面。夜幕降临时,太医终于出来报信:“匕首已取出,但伤及肺腑,能否熬过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
祁玥获准进入病房。烛光下,辛随云面无血色,呼吸微弱。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求你活下来,”她低声呢喃,“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如果你不愿我卷入你的世界,我可以离开……只要你活着……”
一滴泪落在辛随云手背上,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夜深人静,祁玥伏在床沿小憩。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轻抚她的头发,睁开眼,正对上辛随云半睁的眼睛。
“你醒了!”她惊喜交加,急忙唤太医。
辛随云虚弱地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要……惊动他人……”
祁玥会意,凑近听他说话。
“阿史那律虽死……但北狄还有后手……”他断断续续地说,“你要小心……我若有不测……去找太子……他会保护你……”
祁玥泪如雨下:“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好起来的。”
辛随云艰难地抬手,拭去她的泪水:“那日你说……愿意接受我的世界……可还作数?”
“作数,永远作数。”祁玥紧紧握住他的手。
辛随云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随即又陷入昏迷。祁玥守着他,心中既甜蜜又酸楚。这一刻,她下定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不会再退缩。
窗外,秋风萧瑟,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室内的两人,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一个在爱情与责任间徘徊,他们的命运将如何交织,仍是未知之数。